Monday, March 25, 2013

八十後的生存與生活2--不思議上海人


某官員說,他也受「限奶令」影響,因為他有個4個月的孫女,平時都是靠朋友幫他帶奶粉到北京,而現在每人限帶兩罐,令他很頭痛。

2011年於《Milk雜誌》說過這樣的故事,2012年收錄成書,亦為今年香港書獎的提名書:





當年寫出來的時候,仍有人在問:「有那麼誇張嗎?」結論是,有太多事情,真的不用太早太白的告訴香港人。

他們不讀字,不看雜誌。只會在問題出現後問「為什麼」。說了,也不會聽。到出事了,又去嚷著為什麼「不告訴我」。哈哈哈。


*  *  *  *  *  *  


不思議上海人

「你多點跟上海人談天,你就會知道上海人跟大阪人一樣。」

知道我寫過關於大阪的旅遊文化書的日本人H說。H今年三十一歲,1981年生,在日本公司的上海分部當主管,這三年,他都住在上海。

「對話中,總是愛問及金錢的事。他們真的很愛錢。像你身上穿的戴的,他們都有意沒意的問,究竟那些東西值幾錢……只是這一點,就已經夠像大阪人了。還有,上海人真的很怕他們如何看他。」H說。

什麼意思?

「比方說,有一次我跟一些工作上的伙伴出席一個時尚雜誌工作者的飯局。這些局,幾乎每天都有,有些人一天晚上有三局。他們都認為這些地方才是談工作的地方。你明白嘛……『關係』,朋友比什麼都重要。在日本也是一樣。我看見一個年輕人,大概是二十四、五左右吧。不知道為什麼,他可以全身的Dior Homme赴會。喝了酒,大家都『攤開』來說了。他說,在這行頭,不得不是這樣子。」H說:「在大阪,感覺也是一樣。如果你做的是雜誌圈或是娛樂圈的工作,你穿什麼就幾乎是你人的一切。但我聽我男朋友說,在西方國家,工作就不是這樣子。不會因為你年紀大小或是你認識什麼人而決定是否給你工作,而是看你說什麼、讀什麼、決定做什麼。」

有很多事情,在H眼中,都好像是有趣的文化觀察。因為他長得不錯,有一點像市川海老藏的型。穿著打扮雖然符合國內的需要(比方說有一些很大,很顯眼的名牌皮帶扣)。H雖然不覺得這些東西好看:「但在國內工作,怎麼樣也需要有一點。」不論男女,都在會靠近H。

「不是說他們會在我身上找什麼好處。而是,他們真心的覺得,『朋友』這種關係在上海比什麼都重要。比方說我的下屬,他三十五歲,是國內的名牌大學畢業,長得高,身材又不錯。有一個太太,卻到處的去找男生做愛。」在H的口中聽到「做愛」兩字的國語,倒是有一點超現實的況味:「但他竟然兩年前生了一個女娃(女嬰),之後就整天都在拜託朋友、同事。不論到香港的,或是到日本的同事,他都拜託他們要為他帶五罐日本製的奶粉。哈哈哈,只要有奶粉,他就願意開車接他們回家。而他去香港或去日本公幹出差的時候,就幾乎第一件事要去買奶粉,幾罐自己用,幾罐用來回禮,給那些幫過他帶奶粉的朋友。直至他女兒三歲,不喝奶粉為止。你不覺得這件事很不可思議的嗎?」

「在我知道要到上海工作的時候,我的家人就聽到『三聚氰胺』事件。」H喝了第六杯High ball(威士忌梳打)後,說:「他們都覺得我這份工作很危險。開始的時候都會差不多每星期都有一通電郵問我食物是否安全,要不要從日本帶些白米或是食水給我,又說倒不如不要做好了……他們都覺得,中國人真的很『不思議』(不可思議)。我媽媽不太讀報、不太看新聞的人。她對中國的認識不多,但從新聞片段或是她朋友的道聽途說中,都問,中國人不是很愛國的嗎?為什麼會做一些奶粉出來毒害自己國家的人呢?」

H留在上海幾年,一年會回日本十次左右。直至現在,他仍對中國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日本駐上海的H留了在上海好幾年,一年回日本大概十次。

談到中國,他有很多「不了解」的事情。

「(我)明白……工作就是這樣,所以沒有太多的選擇。比方說,給錢政府機構的人做事,原來某程度上是一種『必需』。但在公開公眾的場合,你是不可以這樣做的。但什麼時候要給,給多少,Timing(時機)又要對,這些都很難。」

「我有一個日本的朋友,在上海做食玩工廠(食玩,意即一些在食物中有玩具的小玩意,如那種巧克力蛋中間的小塑膠玩具,或是現在便利店用印花換的貓玩偶,也叫『食玩』)工作,他說初次來到的時候,都不知道如何處理。你發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有機會,有可能『出錯』。」

H喝多了,就真的把真話說出來了。大阪人比東京人性格外放,什麼話要說就說出來。本來地理上比較接近中國的關西、九州人,有說民族性都會比較外放。

但畢竟日本人有集體的「日本人性格」,要令他們說真話,大多是半醉的時候才會有機會。

「如有一天,有幾個自稱是什麼局的人來到朋友的工廠,說他們的工廠電線或是電路有問題,說要『開通』電力,就要我們給他們『開通費』……朋友也沒有追問什麼,反正電線也好,電路也罷,也是一個口實,他們要的是什麼,大家都明白。」

「你給,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有別的人拿著疑似文件或是什麼東西來到又說要『開通費』或是『疏通費』。你不給嗎?他們又真的有能力令你的工廠沒有電,令工廠不能運作。朋友沒辦法下,唯有上門找他們,又洋酒又煙又小姐的……說給他們『開通費』的時候,他們卻跟你來真的,說他們『機關』不會收這樣的污穢的錢。」H說:「這樣的工作,你要以正面的方向說,會覺得是一種很厲害的工作經驗。畢竟在日本不少企業都認為中國是將來經濟發展的龍頭。」

沒有人會看少中國的實力。至少在很多個不同的市場層面,如奢侈品、男士護理、健身服務、休閒服這些板塊,中國市場的發展速度的確令很多已發展經濟體系眼紅。「但問題是,當什麼都不知道的日本企業,以為在中國的城市,如北京、上海開了分公司,派一兩個日本的員工過來當『開業武士』,就叫『中國進出』(進入中國市場),失敗而回的日本公司,其實不少。」

在中國做生意,一點也不容易。H當然知道,但H對上的人,不一定知道。或就算知道,他們不會想像到中下層員工所承受的風險:「就像我的同事,他們有家庭,孩子、太太一起跟來,一聽到什麼毒奶粉的新聞就想回家。有些就是太太和孩子先回日本,他自己一個留在上海工作。這種分隔兩地的夫婦,在我們的公司有不少。一年才見一兩次孩子,以前回家,都真的有一種『家』的感覺。但現在都是在公司,要不就是跟同事喝酒。同事都明白,大家都不過是捱這一段時間,希望有一天可以回日本。但是當你工作的表現越好,他們就認為你很適合在中國工作,上級又會告訴你,只要好好的在這兒(上海)打拼,很快就可以升級,回日本。」H的語氣,總是有一點淡淡然的無奈。你說他是看化嗎?看化了就不用說那麼多。但是,你看不化?又如何繼續在上海生活下去?

「我們就是知道……只要我們做得好,我們就只會繼續在這兒工作。」H說。


日本的工作模式,是這樣的。即使八十後的員工多愛日本,平日只吃飯團味噌湯,一句英語也說不來,只要是「公司的決定」,「大家的決定」,作為員工,總有一種隱隱的武士精神。日本古代的武士,從屬不同的藩主,只要是藩主下的決定,武士們大可不問因由,執行任務,死而後矣。分析日本現代的工作文化的美國學者,都以這種「社會學想像」分析日本在戰後經濟急速成長的原因,就是這種「榨盡人力資源」的工作文化,令他們在一個像「國家體制」一樣的工作文化中,體現經濟奇蹟。

但現在呢?H那麼不喜歡(或不明白)中國的工作環境,為什麼仍要留在上海?

「我有很多大學的同學,找不到『實任』的工作。」H說。實任,即是六十年代經濟起飛的時候人人都可以找到的「長工」。現在日本的工作職種,分長工和散工。而香港很「正常」的合約制工作,在日本被視為散工。在日本,散工從業員沒有任何福利保障,一般「長工」擁有的年中年尾各三個月薪水的「花紅」,散工都是沒有的。所以,「長工」的勞動人口,比散工者得到的收入,每年平均會多六十萬至八十萬日元左右(六萬至八萬港元)。「尤其是,在日本找工作,你應該知道,出身大學和OB關係(舊生關係)十分重要。名牌大學也分很多不同的流派,你因為大學的名字進了一家公司,但你周圍的人都是你的『敵對大學』的OB(舊生),都沒有用。所以我進了這家公司,他們派我去上海,發拓業務……其實都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他們派我來的時候,其實對這一邊的狀況一點也不了解。有很多機構其實都有收集中國的經濟狀況的數據,但是公司一方面認為這些數據機構的『資料』太昂貴,不值得;另一方面認為,只要我們下足夠的『努力』(即日語的奸爸爹),就會衝出一些業績來。」H說著說著,流下一滴眼淚:「我走的時候,公司的同事說跟我開『歡送會』,人人都以為我會失敗而會。但中國的發展實在真的太快太急,有時候我做十個不同的企劃,只命中一個,已經足夠是我們日本總公司的業績的幾個巴仙……而現在日元高企,在這邊請新員工、租辦公室等等都很便宜。於是幾乎所有大企業都來中國開分公司。」

「但問題是,他們(來中國工作的日本人)真的了解中國的『文化』嗎?跟中國人做生意,一點也不容易,真的需要很多不同的技巧。不論是酒量、讀空氣(即看人的臉色)、或是說話的時機,都需要很多的思考心力才行。」H說:「幸好我在上海,這兒的『日本』東西也比較多。喝的烏龍茶,或是吃的東西,只要付得起錢,在這個城市生活都不會有太大的『不方便』。但接踵而來的,就有更多的問題。我仍沒有結婚,我想找一個日本人的女朋友,但在這兒認識的都是中國女生。中國女生不是不好,很多上海女生都很漂亮,也有不少認識的都是官賈的家庭,對我的工作一定有幫助。但是……我真的想認識一個日本女生,回日本生活。只要我繼續做出成績,看來我就只可以繼續留在這兒……」

(原文刊於 《八十後的生存與生活2--亞洲版Deluxe》92~100頁,2012 CUP 出版)



Monday, March 18, 2013

那些「失敗者」說的事


早陣子轉載了早前於「通識學生」的訪問,在輔仁媒體刊出後,聽說引來不少回應。當中,大抵是指「通識科原意不是這樣」、「學生學壞手勢」、「通識科不是想訓練犬儒」等等。


(原刊於 am730 2013-3-18)

但今天見到黃之鋒小朋友的文章,我舒服了不少。皆因,我寫那位同學的故事,是一般人,那些不是5**或通識老師的意見。很可惜,他們屬於大多數。他們極有可能不能再進大學,也極有可能沒有機會再有老師令他們「思考」,究竟什麼叫犬儒,什麼是批判思考。對他們而言,這種「左右各打五十大板」的「技巧」是他們面對通識科這頭不知如何處理的怪獸的唯一武器。

他們這一群人,你可以說他們是考試制度下的失敗者,或是「考試遊戲」下的白老鼠。

好了好了,說完了,但有誰在乎,也有誰在意,他們這一群已經完成考試,甚至極有可能自覺「完成教育」的人的想法?

再者,又有幾多通識老師敢承認,不少學生只希望要一個「簡單」的答案,好等他們「應付」好通識科這頭怪獸?

我寫出來的,只是其中一個。但我敢肯定,讀完通識科,只學會犬儒的學生,絕不只一個。各位,這些「考試失敗者」的想法,你在乎嗎?除了說他們學壞手勢,或嘆句不幸,還有別的話可以說嗎?





Sunday, March 17, 2013

極力捍衛,絕不自責

昨天那位女士在我的wall留言的圖,有說犯了Facebook規定,今日Facebook強制要求我要刪除。

她來撒野,我保護自己,結果我要把圖刪除。

她來撒野,她來投訴,她要Fb削除?!

請恕我的無禮,我守護的,是我在我wall說什麼這麼卑微的自由。我只放一個圖,其實已算大家留一線。你看看以下三幾個之後不斷出現的comment?

但我是一個硬頸的人,你要侵犯我的言論自由,我就要捍衛到底。有些底線,沒有人能侵犯。








最可笑的,還是這幾個留言:

真正閱讀日本文學,去日本讀吧。還有,我不是教HKU啊,但HKU也有學生做了我的mentee,希望我可以荼毒一下他們吧。 








或許,我把這些東西放出來,有一點,我需要嚴正聲明:一個大學講師的教學專業,和他對愛情的看法,沒有關係。

若我對愛情的看法,而質疑我教學的質素以至我的人格,這一點,我絕對不能接受。





Tuesday, March 12, 2013

熱吻背後:如能愛便愛出個未來


如能愛便愛出個未來


健身教練語錄:又有個師兄弟結婚了,又係搞大左個肚,之後就畀個女人問佢:你而家負唔負責?你睇下佢個樣?你而家留得住佢個人,都留唔住佢個心啦。咁簡單既野,點解D女人都係唔明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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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女人是蠢,或是聰明。

有一個談了好幾次戀愛後,到今天仍然獨身的中女C告訴我:「我三十歲的時候,都曾經有一段很不快樂的時間。我會問自己為什麼還要看那些男人和他們家人的面色。當你告訴男家的父母你幾歲的時候,他們母親就會開始擺一副晚孃臉,我就由客人變成了拐走她心愛囝囝的巫婆。」難聽的說話花款不會特別多:「沒什麼,也不過是說:『年紀都三十了,妳會不會想生小朋友?』之類的,我也答過。」不是吧?面試嗎?

「對,現在就是這樣的世界。你常說港女很歇斯底里,我明白的。因為,最愛難為女人的,就是那些港媽。自己的孩子不過剛好是異性戀,獨身和大學畢業而已。也不過是打一份普通的工作,長得有頭髮沒肚腩而已。那些奶奶級港媽就會覺得自己的孩子像個寶。」C說:「你不會明白,究竟她們在想什麼。要找一個又愛妳,家庭又沒什麼壓力,又願意聽從妳意願去建立家庭的男人,現在根本少之又少。」難怪,不少港女都說,男人最好是父母雙亡,有正當職業:「簡直極品。你知道嗎?年初一、二要陪他和一些根本不會多見面的親戚吃飯,我覺得自己像做舞小姐。」

「有時候,看著一個又一個好朋友結婚,我就想,一個人那麼痛苦做什麼。做人,有什麼好堅持?你愛的,他不愛你。與其不斷的戀愛,心痛,戀愛,心痛,倒不如找個愛你的男人,由他去處理你所有問題,舒舒服服不就好了嗎?」

愛不愛,不重要了嗎?我問。

「重要,所以我才獨身。」C抽了口煙說:「但我有點後悔了。」

我只好,默然不語。


(原文刊於 New Monday 雜誌 P148  |   Lifestyle{熱吻背後}  |  2013-03-01)

Sunday, March 03, 2013

穿胸圍的男人



穿胸圍的男人


網絡圖片:日本正流行男裝用胸圍的模樣



以下的二千字,是日本全國男性胸圍着用協會的成員鈴木先生自白。

女權運動主義者要解除束縛說了百多年了吧?

無印良品為了日本女性在家可以徹底解放,而當要去便利店或要開門收速遞、信件的時候,又不會尷尬,就設計了一款胸前特厚的棉質優閒服,好等女士們可以暫時解放。網球手舒拉寶娃戴少一天胸圍,就給日本的網民和傳媒把舒拉寶娃當成「沒有好好收起的乳點」的代詞。為什麼有男人會愛上戴胸圍,會有一個協會?

當你想問:「日本是不是特別多變態佬?」之時,不如我們先補習一些胸圍的冷知識。
美國第一個紀錄「胸圍」的紙本紀錄,有說是1907年的美國版Vogue。當時,Bra的字源,法語的brassiere是解嬰孩着用的安全帶。而brassiere的字源,是由一個叫braciere的字而來。這個字,本是指「在軍服中保護手臂」的東西。

有說Bra在公元900-1000年已經出現。最廣泛流傳的「Bra之來歷」,是1912年,一個叫狄倫佳(Otto Titzlinger)的人為一名歌劇女高音度身訂造一個既可束腰,又可呼吸的內衣,從而把胸部線條突出、支持身體而又不礙生活;許多年之後,一個叫巴薩利的法國人,把狄倫佳的胸圍加一條花邊,剪裁一下,風行大西洋兩岸,從此胸圍就以巴薩利的姓氏為名,叫做Bra。

鈴木先生說,他都知道這些事。鈴木先生,當然是假名,他說他二十九歲。他說他有認真交往的女朋友。他說他有穿Bra的習慣,現在也有。他也說,很多穿Bra的男人,都不是有什麼變裝癖的心理病。

「現在也有穿。你看,我跟別人沒分別。」鈴木先生說。

2004年《朝日新聞》曾經訪問一個約五十歲,在建築公司當管理層,喜歡穿Bra的男人。像很多有變裝癖或有違社會大眾道德思想的行為,都是由小時候的「兒時記憶」引發的。這個五十代的Bra男,在十七歲的時候被一個比他年長的女人,開玩笑形式地戴上一個胸圍。雖然感覺有點羞恥,可是卻很喜歡那一種上身和乳頭被包圍的感覺。

隱藏胸圍的花邊

「男性的內衣褲,總是沒有很多款式,質地也不夠好,穿上去的感覺很粗糙。現在已經有很不錯的男性內褲。可是男性上身的內衣,也只限於很貴的名牌才有些絲或高級的棉質。和女性的內衣相對,男性的上衣有一點不夠細膩。」鈴木先生說。

「是啊,男性的乳點也會有性反應啊,上性教育時老師說的。」面對這個中等身材,短髮一支一支地整理好,像是下班後趕過來的鈴木先生。認同他,是令他說更多話的好方法。

「你是每一天也穿着嗎?」我試着問,面帶笑容的。

「有些會員會在有大簡報會議、有大生意要談的時候就會穿上。我會理解的。感覺就好像是……有點東西在保護自己一樣。」鈴木先生說。

像井上陽水、Exile的主音Atsushi,或是一些藝人的太陽眼鏡一樣?

「哈哈哈,是是是。」鈴木先生說。

「可是,穿的時候,有一定的難度吧?」我說,鈴木先生穿了襯衣、繫了領帶,上身還有一件小背心。

「襯衣下還有一件淨色潛水質料的薄身泳衣加上一件白色的汗衫,這是協會的朋友教的。這樣就一定不會給人家看到Bra的花邊。」那麼,又應該如何買呢?

「有些人會用通販(郵購),有些人會去互聯網網上訂購。」鈴木先生說。

「不會親身去買嗎?」我試着問:「聽說木村拓哉買給上野樹里做生日禮物啊!」「因為那是木村拓哉啊!」鈴木先生說:「不過也有些會員自己去選購,說是為女朋友選的。那些會員多是比較好看的型男,也沒有問題的。」自《朝日新聞》報道後,電視台安排了偶像組合「嵐」(Arashi)的隊長大野智去下北澤一家被網民口耳相傳、男人也可以買胸圍的女裝內衣店「試買試穿」。原來,下北澤有一家女裝內衣店,很歡迎男士試穿。鈴木先生,你知道嗎?

不是變裝癖

「這個我在網上看過……可是我沒有看過那節目。其實我很怕媒體炒作……。」鈴木先生說。

但你又來到這裏跟我談?

「你不是日本記者,你訪問過的也是厲害的人,我想你不會亂寫我們的活動。」鈴木先生說:「我們都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對我們來說,去買、去穿,都是很好玩的。我們不是同性戀,也不是變裝癖。大家都是有趣的人。」「也許是洗衣服的時候,一個人住的男人在家中曬晾胸圍的時候,女朋友看到會不喜歡。可是,除了這些小事,我們都不過是普通人。」鈴木先生,放心吧。我一向認為,日本成功的最大原因,是因為有一群為了一個「別人看起來無聊透頂」的原因,堅持自己信念的「正能量」。

如果社會中,知識分子們書讀得夠多,有「通達」的氣派,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尊重一個人不損害別人,而又有點eccentric的怪癖,是談作者的責任,不是嗎?XDDDD


(原文刊於 信報財經新聞 面對面 2008-08-01)

以物易物?


電視專題報道香港的免費交換群組,今年2013年。

2009年,我在Milk雜誌寫過這樣子的事情,似乎在這個社會也許走得太快,是沒有用的。


借借你的愛

不買,不等如不用。

正如我學生的補習學生對他說:「現在的高中男生,沒有男朋友,也不等如他們沒有性生活。」

在《Sex and the City: The Movie》中,助理Louise連自己的住處也負擔不起,但她卻有一個最新的LV手袋。Louise的主子Carrie說:「為什麼你連住處也要跟別人分,你可以有這個袋子?」

「Rent-a-bag!你不知道嗎?」Louise 說。

「我們沒有辦法擁有什麼,我們只可以在一段時間內使用什麼。」這句話,是我的論文老師跟我說的話。這個外型是四十多五十歲,內心想法就會有時四歲、有時八歲、有時十二歲的法國男人,忽然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人活在世,不過是一段游走的過程,你可以來,當然也可以走。要走的時候,什麼也帶不走,留下的,就只有麻煩。

所以,當你看到LV的電視廣告,說Life is a journey,或是找來蘇聯前總書記戈爾巴喬夫當上了LV的廣告男主角,你或會發現,法國這個後現代理論的發展重鎮,對生命放得很開,很開。

借名牌袋,在香港不是一回很流行的事。無他,在大學借一本書,都充斥著以前的借主的筆蹟足印和點評。讀村上春樹的《地下鐵事件》,前人就把村上春樹的後記,點評一句「作者的內心真情剖白」。難道,他可以把村上春樹寫的《地下鐵事件》當成不真心,只為把自己的寫作生涯推前一步的棋子?去聯合書院的圖書館找美國社會學家Arlie Russell Hochschild的老書《The Managed Heart》時,就發現書中最重要的幾頁的右上角已被摺起,可以用來寫paper交功課的,就已經被鉛筆、綠色鉛子筆和螢光筆強暴了三次:「人類進入現代社會後,人類販賣的不僅是學識體力時間,而且還有情緒……」借東西,講求的是一種信任,公德和負責任的人性。日本最近流行的 Sharemo(http://shmo.jp/)就是講求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可以借的東西,多不勝數。玩完了的NDS、PSP軟件,談邏輯、管理學、教寫履歷表等工具書、名牌T恤這些大路貨以外。就像一切日本發明的事物,連最想不到的,都可以借。如正月才會用上的和風真絲雕龍檯布,用來杓茶葉的小杓子,電子脫毛器,小孩子用來洗澡的恆溫小浴盤、童服、《寵物小精靈》的遊戲卡、都可以在Sharemo借到。別以為只有用具,有些買錯了的東西,如奶粉,也可以送出去,用以換分數作下次的借用。

這個手機網頁,雖然沒有作很多的宣傳,但網頁的點擊次數,竟然一天都有400,000次。由於概念是「借用」,入會費是全免的。網路公司只提供平台,而他們賺取的就是客人的電郵、瀏覽興趣、借用取向、點擊人次等等以作招攬廣告之用。入會後,每人會先有 500分,借用者要負擔物件寄運時的郵費。除了借物,還有租用名牌袋子的cariru.jp,尋找共行旅伴的notteco.jp。notteco.jp 是日本回鄉省親的重要工具。日本的交通費,是昂貴得離奇的。而很多日本人也會自行駕車從東京市中心回鄉省親,如果車內有空位,其實是浪費油錢和高速公路費的。如果找到共行的旅伴,旅伴既可慳卻高昂的交通費,而車主就可以請旅伴分誓油錢和高速公路費,是雙嬴的旅行法。

然而,不論是借物或是友伴共行,其實都需要高度的信任。素未謀面,為何要把自己的東西借給別人?要跟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共同相處一段三至六小時的旅程,你看不少公路電影吧,光怪陸離的故事,往往就在公路中開始。為何,日本會有以「借物」、「順風車共乘」這種網上社群出現?是分享文化,從虛擬世界走到現實嗎?抑或,日本是一個有高度信任的國家,國民間都相信,借了書的人會好好的用,之後好好的還;坐順風車的人,不會從後把司機用鋼魚絲勒死。

借物,總像Karma。別人對自己好,自己再對別人好,好事就會發生。我們只有一對手,一雙腳,有需要有那麼多身外物嗎?分享出去,有時候是處理他們的最好方法。別忘了,在日本,要扔垃圾,其實麻煩得要死。


(原文刊於 2009年 Milk雜誌 Milkshake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