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May 31, 2011

亂打主意:好老師

C每次看到新聞或博文,說八十後有多麼不濟,都很生氣。

「他們每次都是這樣子。他們?比我們更多的人工,除了他們比我們老,體力比我們差,經驗比我們多,還有甚麼?他們創意比我們多嗎?用電腦有我們快嗎?」C總是喝着冰凍的青島,在火炭的大牌檔(即是我們中大校友消夜的主場)大發他的偉論:「所以你一定要繼續寫下去,你不寫,他們就以為八十後沒有人回應。他們總是在媒體有話語權,你就是他們的對抗。」

「我們做教書的,那些老鬼,就只會想着自己的利益;轉新學制,就叫新教師去讀通識文憑、學位,自己就教回自己熟悉的科。他們是實任、長俸,我們逐兩年兩年續約;所有課外活動就交給你,新學制教材甚麼也要重新再做,還要以學生公開試成績去衡量我們『有沒有盡力教』。說老實,做老師,誰想學生死?但現在新學制,根本沒有人知道如何教,才可以令他們『入到大學』。學生冇信心,對教育局和考試局死心。走的走,留下來的無心戀戰,老鬼一定會教精英班,保住自己嘛。我教那班,根本不覺得讀書可以幫到他們,不是想早點放學去做茶餐廳就是回家打機,我不知道他們如何可以合格回來……」C一直說一直說,我只是聽。

我們這一代為甚麼很多怨氣?不一定是因為覺得自己本事,但同工不同酬的情況,隨九七後某個特首把外判工和合約制引入政府之後,就出現了。我們盡力,但我們的薪酬待遇沒有比我們早出生五年的人好。

「現在香港地,真的不需要努力。學業無成,冇工做,你有公屋有綜援;你大學畢業,乜都冇。」C忿忿不平的乾了最後一口青島,連同怨氣,打掉門牙和血吞。明天,你再見到他,他看上去,仍是一個狀若盡心盡力的老師。

Sunday, May 29, 2011

亂打主意:二十年後

關於香港的世代問題,小友有一番可堪玩味的見解。

小友有一天,看到「非卜」忽然出現大量前記者在博文「分享」自己對八十後員工的種種觀察,直指八十後員工不值一萬元月薪,甚至「不死也沒有用」。小友說:「如果三四十歲中層人就係咁睇啲廿幾歲嘅人……到嗰班五六十後退休,我肯定呢啲公司會散。呢班做中層管理嘅,其實係冇章法嘅。有啲良知嗰班老鬼,其實心入面係知道佢哋冇咩料到嘅。

嗰啲甚麼大學校友寫專欄,寫嚟寫去都係嗰啲飯局文,只不過因為佢哋啲同學個個都有料到,位高權重,先寫到今日。嗰班五六十後,佢哋廿幾歲嗰陣,係無條件咁被拔擢。佢哋心知,上位係好Random的一個現象,或者佢哋會覺得自己係『際遇』好啦……

三四十歲嘅,無論上唔上到位,都做到好Desperate(爛做)。依家班三尾四頭嘅,就真係最搏殺的年代爭出頭,自然覺得上面啲人靠符碌,下面班友又命好又廢。到佢哋做咗高層管理,都唔知會信邊個。可能,佢哋就只會信八十後九十後行佢哋一套的人。咁就慘啦,佢哋唔會搵到好多呢啲抵得諗嘅傻仔。」

我有理由相信,現在香港勞動力結構,在經歷一場革命。三四十歲現在上位的人,犧牲所有生活、愛情,在所不惜,也要在職場撐起半邊天。我深信,只要八九十後堅持,繼續擺爛,三四十後就會要想辦法去用他們。因為,當他們知道他們請甚麼人,性格都差不多,只有一個比一個差。一天到晚請新人,轉人太多,公司也沒有辦法運作。二十年後,究竟是拚老命的六七十後堅持到底,抑或是愛自由自主的八九十後把他們激死?

看那些人一天到晚為下屬激心動氣,真是一場娛樂性豐富的真人Show。

Friday, May 27, 2011

亂打主意:容我直言

有組織在周末發表他們的「研究」,指社會定義的「品學兼優」學生群組中,近三成認為「香港年輕人」道德水平低,近兩成更認為只要不「傷天害理」,合法與否的搵錢方法都可接受。

這些數字,有甚麼意義?做社會科學的量性調查的時候,老師都會教學生,這些調查都假設所有被訪者,回答時,都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作假。他們的答案,都是誠實的。這就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如果在中環做這樣的調查,只有六成人回答他們同意「忠忠直直終須乞食」,香港會有金融中心這個地位嗎?

當一個學生,在課堂上收到一份問卷,看到這條問題:如果可以賺錢,而又不傷天害理,你會覺得「合法與否的搵錢方法」都可以用嗎?

從另一面看,數字的解釋也有欠公允。這條問題,有兩個思考點:合法和傷天害理。這個世界,有合法而傷天害理的事(如賣發水樓,用劣質建材起豪宅),那就可以做嗎?有替天行道而不合法的事(如公民抗命、遊行抗議等),那就不可以做嗎?這條問題的核心應是青年人如何面對現在不斷被挑戰的法治水平和社會現實,而不是學生本身的道德感問題。九十後的學生,是不是逐漸與內地的價值觀走近,更不相信法治可以令人公平公正地賺錢?

指責年輕人道德感低落,對社會哪個群組有好處?

也許是大學學者吧?他們可以申請甚麼研究基金,搞些「如何提升學生道德感」的計劃。不做點調查,說說現在世風日下、道德淪亡,學者們又如何「實踐」他們對社會的責任,去申請政府或其他大機構的研究基金?聽說在某大學,校長一聲令下,要所有教員都申請政府的研究基金,失敗的就不可以升職。大學所有學者為了保住飯碗,都在全民煉鋼呢。況且,青少年是不會作聲的,塞他們吃點死貓,有甚麼所謂,對不對?

Tuesday, May 24, 2011

亂打主意:四代香港人

冷面笑匠,我在說香港大學社會學系的呂大樂老師。

呂老師早前跟我說了一個故事:他跟香港某有錢人談及如何可以幫助香港的世代問題,呂老師拿出了一個研究計劃,那有錢人聽完計劃後,說:「你有冇睇過《四代香港人》o架?」呂老師回答:「……睇過一次囉。」很明顯,有錢人看來不知道他眼前向他談及研究計劃的社會學家,就是《四代香港人》的作者。

「我都真係睇過一次咋,在我校對的時候。」呂老師說:「我冇習慣自己寫的書睇完又睇啊!」

《四》這本小書,只有萬幾字,嚴格來說,是一本小冊子。出版後,聽說賣了很多版。呂老師一分版稅也沒有,聽說是因為「本來以為它也不會賣很多,就決定所有版稅都捐給出版社好了。」《四代香港人》,由抒情文變成了世代矛盾的導火線。

世代矛盾最大的問題,不是年紀,而是精神年齡。上一代常說八九十後,「可能由於家境富裕」,所以工作態度差,一不順心就辭工。這種批判八十後的文章,連同八十後回應的文章,重重複複,於網絡滿天飛。批判的只會說八十後脆弱卻要求多多,八十後又說他們只是做合理的事情,有何不可?

有一次,去一家中學分享,有一個學生問我:「日本有沒有八十後問題?」當下我想了一會……日本人是有「就職困難」的問題,也有自由工作者慢慢發現自己被整個社會制度騙了。但是,日本的商務雜誌都教上司如何使用性格有轉變的員工,而不是遷怒年輕員工的個人質素。日本社會再無恥,也不會把問題的風眼轉向日本的年輕人不夠實力,也不會渲染成一種集體性格缺陷。也不會出來說年輕人不應問為什麼沒有機會,應該問為什麼做不到下一個XXX。



八十後是不是有問題?如果是,誰造成八十後的問題?是人天生出來就賤,好逸惡勞嗎?抑或是整個社會的業(Karma)得出的結果?

Friday, May 20, 2011

亂打主意:假還是醜

林妙可的照片,又一次秒殺全中國。



最近網上流傳在北京奧運的開幕禮假唱的可愛小女孩林妙可在一個婚禮中飾花女,只有十二歲的小女孩,胸前忽然偉大。網民紛紛訕笑小女孩:「唱歌是假的,就連胸部也是假的。」可能是吃錯了有毒奶粉,或是吃了有太多女性賀爾蒙的炸雞扒。

根據網民目測,說林小朋友成績不俗,有B級。小女孩應該不是以個人實力得到胸前的肉團,而是用大量現在的成年女性常備的缽仔糕胸墊。

這陣子,身邊不少男生也問我一個問題:「做些微整形手術,好不好?」他們在中環的高尚辦公室上班,做的也許是投行或是會計師大行。長期的工作勞累,令他們的樣子顯得疲憊。

「我看見那些同事,那些從美國讀書回來的男人,看上去總是比我光鮮好看。身上長點肌肉,皮膚繃緊繃緊。我和他們一起去開會,雖然不至於丟人現眼,但總是給人家不打理自己的感覺。」友人語帶徬徨的向我訴苦。

當總理溫爺爺一方面訓示他的下屬不要做大官,要做大事;要締造可以「講真話」的環境,網絡上卻不斷瘋傳綜藝節目展陳女人妝前妝後兩個樣的神奇易容術。真實,值幾錢?

小時候,父母覺得做人一定要忠直,覺得說謊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後來我才發現,人要發達、要得到愛情,就是要瞞瞞騙騙。林妙可得到京奧表演位置,是因為她長得好。小女孩從小到大都知道,長得好看,就是最大的殺着。美麗是真的還是假的?

所以,面對中國發生的所有事情,愈是官府叫做的,愈是向另一個方向走,一定不會出事的。社會教我們,假,比醜好。做假人頂多得到競爭對手討厭,但會得到上司垂青;做醜人,說實話,只會被所有人當成蠢人。這叫世道,誠實在中國,一點也不討好。

讀\說書人

健吾

Wednesday, May 18, 2011

亂打主意:高調地蠢

如果你有一個工作夥伴,一個蠢但勤力,一個聰明但懶,你會討厭哪一個?

結論是蠢但勤力的那個。因為蠢但勤力的人,你惱他,別人就會覺得你不對。

喝酒的時候跟朋友討論這個問題,朋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性別歧視者」,極度大男人。先旨聲明,我不是同意他。但從這種大男人口中聽到香港兩性間的關係,發人深省。

他說,很多港女,蠢卻高調。自以為是又看不起人,才是真正問題。他說,最近的例子就是早前被國家主席罵太簡單有時天真的前女記者。

她最近一份博文,講述她一位八十後的年輕員工「不死也沒有用」,不值月入一萬元。她的八十後年輕員工要辭工,因為那八十後員工認為自己放假要更新Facebook,不合理。



友人說:「這個世界有些人想放假,有些人不需要。這種女人,尤其不需要假期。因為她們除了工作,甚麼都沒有。

「她們的同學開始一個一個結婚,就覺得她們是『下嫁』、趕時間、她Deserve More,但就是經不起寂寞,人生沒有意義,才會嫁那個男人。她們認為成功,就是有工作、可消費,就叫在社會上跟男人平起平坐,可以獨當一面。當男人要求她要像一個女人,她就會跟你高舉男女平等的權利。當男人跟她算飯錢的時候,男女平等又不存在了,又會說男人不夠大器。」友人像機關槍一樣分析港女現象,一發不可收拾:「最後,工作成為了這種港女的安身之所。除了工作,甚麼都沒有:沒有可信賴的朋友、沒有戀愛。成就感建基於金錢和購物,認為獨立,就是毒辣。」

先旨聲明,以上的評語不針對任何人。當然,不是所有女上司也是如此,但大家都知道,麻煩的女上司,大多單身。這是給所有巴打的溫馨提示。

Monday, May 16, 2011

亂打主意:找個好人

不少人談及他們的上司時,都會用上一句:「他是一個好人。」

要讚上司,不是應該說他的工作能力、創意、領導才能、策略能力嗎?為甚麼要說他是一個「好人」?



因為,除了「好人」,他沒有別的「正面」評價了。但當一個好人的定義是甚麼?在內地有很多光怪陸離的事情,都令我想不明白。比方說,內地詩人沈浩波先生說,他有一個朋友在日常生活中很正常,「是個好人」。這個好人,在大學時代令他的女友墮了六次胎。後來他做生意,人無聊,就跟一些誘姦少女的人混在一起。沈先生和他吃飯的時候,他說:「我覺得存在就是合理,中國的教育有甚麼不好?你、我不都是好人嗎?」

這種價值觀,非常有趣。甚麼叫好人?他們認為自己是好人,中國的教育就很合理嗎?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東西,就是合理的東西嗎?這是一條哲學問題:一件事存在,只因他有存在的需要;有他存在的原因,不代表「合理」。這個世界有殺人犯,是因為有人被殺。殺一個人是不是合理?這是一個絕對可辯駁的問題。殺拉登合理嗎?對美國人,是;對拉登十二歲的小女兒?不一定是。

香港回歸後,香港的教育機構紛紛要搞國民教育。國情是甚麼?是中國人自己出產有毒奶粉、髮菜、士多啤梨、用衞生巾造的珍珠奶茶粉圓,去毒害自己中國人嗎?抑或是現在溫爺爺說的兩個大問題:封建制度遺毒和文革影響?中國國情,不是一門簡單的事情。如何教,怎麼教,他們才會高興?

又是一個敏感的問題,我不會回答,你當我是一個好人好了。

Sunday, May 15, 2011

亂打主意:讀博論

老教授在報章撰文,說求博之道:「讀博士所為何事?當然是為了當教授。做教授有咩好?教授人工又不是高過人,最吸引是『實任制』:一位教授一旦實任,就是捧了個鐵飯碗,是沿着副教授、正教授、講座教授的路晉升……」

原來讀書是為了做教授,老教授所言甚是,也難怪香港學生只求功利,不求實學了。



博士過剩這回事,早就出現了。自從香港有一個老男人推動「香港有六成人有專長學歷」之後,大家應預計到,以前的天之驕子就要做以前中五中七學歷的工作。在日本,2008年有一個京都大學的博士畢業生水月昭道做了一個調查,寫了一本書,叫《高學歷Working Poor》。他分析日本文部科學省提供的數字,日本每年生產超過一萬個博士,但每年退休連同死亡的老教授位置,只有三千多人。簡單的減數:如果所有博士生的出路,就只有做教授,日本每年就生產七千多個過剩的博士生。加上日本沒有年齡歧視條例,日本企業一向都喜愛招請身體好、年輕的大學學士生工作。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不信大學教育。各個企業都有自己的「訓練」系統,企業要的,只是夠健康、能喝酒、有基本常識、聽聽話話的年輕人。大學畢業,只是一個身份。

美國教育學者肯羅賓遜曾在「TED論壇」中提出一個問題:「為甚麼我們的公共教育系統,最後只是想訓練『教授』?」書讀得愈多,我們只着眼訓練我們的頭。我們的身體其他部分,都好像只是盛載我們的頭的工具。大學生好像除了腦子,甚麼都不用訓練。

現在我們使用的「公共教育」概念,是工業革命後,為了促進生產力發明出來的。現在,我們仍需要這種以考試為本的教育制度,製造小量高學歷知識分子帶領大量低技術勞動力嗎?

這些問題,太深了、太深了。

Thursday, May 12, 2011

亂打主意:表面很風光

國民教育很重要。

在中一至中三的教程中,有一個章節叫「我為國家隊打氣」,講述中國人民為國家運動員感到自豪。當中,就有很多空白,整句填充題,應該是「講述中國人民為國家運動員(得到獎項)而感到自豪」。你得到獎項,而且是金牌、金獎,你就會成為名人,只要你看上去不太難看,廣告就會跟着來,你看劉翔、林丹,莫不如是。



如果你再認識深一點,發現中國有很多舉重的「金牌運動員」,尤其是女性,因為訓練過程過度刻苦而導致身體有永久性的損傷。比方說,跳水運動員一般都由十呎高台開始,年紀大了,就得玩三米或一米彈板。為甚麼?因為長期大量多次的由上而下的插水,會容易令視網膜脫落。因此,跳水運動員嫁富豪,其實是最好的選擇。男跳水運動員因為身形大多矮小,身材雖好,但市場潛力不高。反過來,看舉重運動員的狀況,女性舉重運動員由於過度的訓練肌肉,女性賀爾蒙不多,膊頭、膝蓋以至其他關節都十分容易過度勞傷。因此,你回想一下,過去的女性舉重金牌運動員,有幾個留下來,成為了富豪的新抱?聽說,有一個金牌運動員回鄉後,三餐不繼,國家也沒有生養死葬,最後成為了當地澡堂的擦老泥員。

當學生得知這些事情,如果他們還對國家的民族感情不強烈,的確不是,的確需要「自我反省」。愛一個國家,如愛一個人。你要愛他,首先要認識他。認識他後,你發現他表面風光,原來窩着一顆黑心、患滿各式各樣的不治之症。你想「不愛他」,但你的父母、你的老師、你的政府都說,愛這個男人是重要的、是正確的、是對的,因為他風光,表面很風光。

反省過後,又可以如何?

Wednesday, May 11, 2011

亂打主意:比喻

比喻真的很好用。

類比愛情,男人或女人的,尤為普遍。比方說:男人就應該像自己的小弟弟,從不外露炫耀、關鍵時刻要硬得起撐得住、能培育出接班人、善於攻擊而又使其感到愉悅、既能製造摩擦又使大家同感快樂、勝利後能謙恭的縮小自己。

老舍先生的《比喻》一文,就教後人:「貪用比喻,往往會養成一種習慣──不一針見血的說話,而每言一物一事必是像甚麼,如甚麼。這就容易使詩句冗長,缺乏真帶勁頭的句子。一來二去,甚至以為詩就是擴大的『好比』,一切都須好比一下,用不着乾乾淨淨地說真話,這是個毛病。 」

老舍先生認為,比喻很難恰當。要是不恰當的比喻,不如不用。如把長江大橋比作古琴,定難盡職。因為古琴的尺寸很短,古琴也不是擺在水上的東西。比喻也很難精彩,要是有人用過,你再用,就變成了引用而不是比喻。情像雨點,似斷難斷。情像外衣,你可披上。感情是每日堆積的愛,愛情是最愉快甜蜜時。感情是最不容易移除的程式。愛情是最辛苦的等待,愛情是最遙遠的未來。

總之,寫「甚麼是甚麼」、「甚麼像甚麼」,作家好像盡了他們的本分。轉彎抹角成為作家的把戲。但不是甚麼也可以用比喻的。比方說,有官員曾說過回歸後「香港教育有三座大山」,特首曾說過他跟女政客辯論是「有如世界盃阿根廷四比一擊敗南韓」……政客,其實不需要用比喻的,如果他相信他所說的話;如「正義已得到彰顯」。即使說的人聽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句假話,正義也是一種相對的概念。誰是正義,誰是邪惡?無人得知。但肯定的說、直接的說,自己說出來的時候都不相信,又如何叫人相信,我們的政治領導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嗎?

Tuesday, May 10, 2011

亂打主意:努力也是徒然

大學生抱怨清潔工母親的薪酬差距只差四百元。這樣算是新聞嗎?

「我表弟常常跟我說,他沒有讀大學,現在也賺一萬元一個月,今年還說要到台北旅行。我呢?我畢業後要做甚麼我真的也不知道。他好像覺得很快樂,不讀大學也沒甚麼似的。」一個大學的歷史系學生跟我說:「我想當一個博物館的工作人員。現在剩下的工種,就只有像是散工一樣的職級。你說將來的出路是甚麼?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人浮於事、不炒不賭、不投機不取巧,根本生存不了。要搞國民教育嗎?首先就得問讀歷史的學生現在在吃甚麼穿甚麼。大家都明白的,讀國史,根本沒有出路。無怪乎現在新高中課程報考中史的學生跌破一萬。



隔一個海,又看到台灣的人力銀行於五一勞動節做調查,他們發現,現在三分二的上班族每天超時工作,打工男女一天只睡六小時左右。七成人沒有加班費,現在的上班族的總結,就是「錢少、事多、睡不夠」。

書讀得少的,就覺得自己比大學畢業生掙得多就叫「有前途」。大學生覺得自己比做清潔的母親掙得不夠多就問天問地、問讀書何價。大學生炒賣樓房,月入十萬,就即時成為全城熱話、網路焦點,即時分析為甚麼那個八十後可以借九成按揭都可以放租出去,成為「兩層樓」的業主。這一切,只反映一件事:大家都當大學是職業訓練所,大學學系相繼爭取向社會大眾展示他們的畢業生首份工作的月薪多少去證實自己的存在價值。

說到底,大家都忘了,讀大學(或讀書)是啟蒙,是令一個人活得更好,更像一個人的手段。人生,除了錢,應有更多的追求;人生,除了買樓,應有更多的目標……也許,也許只有我這麼想;也許,也許沒有樓的大學生,仍會覺得買一層樓是必須而實在的需要。

我再說甚麼,也是徒然。

Monday, May 09, 2011

亂打主意:如果我是外星人

如果我是外星人,從香港的電視劇認識香港人,我一定會問幾個問題:為甚麼男人總是窩窩囊囊、女人總是撐起半邊天?為甚麼女人說話一定是排比對偶,甚麼也有?香港人是否很愛吵架,大事吵、小事也吵?是否總有些人會覺得有人虧欠了他,於是他們就會想盡辦法去「要番自己應得嘅嘢」?



驟耳聽下去,好像很荒謬。但回想,香港人是如何認識日本的?不少人都說是「電視劇惹的禍」。《排球女將》、《綠水英雌》看日本人的爭勝心。看今村昌平電影中主角瘋狂的行為到看大島渚的《感官世界》中血腥暴力色情共冶一爐的炒雜碎,就看到日本人對性的抑壓和解放。直至今天,我們都有很多人說用日本電視劇、電影可以認識日本。

同一個道理,你放在中國或香港身上又可行嗎?看中國電影可以看到中國的甚麼呢?從香港電視劇又可以看到甚麼,而又代表幾多香港人呢?很多人都說,電視劇流行的原因,是因為大眾喜歡。大眾看吃屎,電視台給他們屎,無可無不可。但後來你發現,電視節目原來有很多意義。當中包括重塑香港精神(如看洛琳的人真的覺得自己可以成為女強人是人生重要的意義)和反映當地人的價值觀(如女人一定要結婚,一定要有一個老公,即使你幾多歲,男人不肯跟你結婚,不肯放棄自己的工作和夢想而跟你安定下來,那個人就是不愛你),這些看不見的手,不斷反覆的向香港人的大腦作輻射性的影響,卻沒有人覺得這些事情有問題。提出問題的人(如我),就會被質疑,為甚麼你對香港的電視劇有這麼多的意見?難道你是看過日本的東西之後看不起香港了嗎?

在香港,市場上成功的東西,就是對的東西。市場是神,神的旨意比天高。

Sunday, May 08, 2011

亂打主意:共鳴

聽說現在的香港人,很愛入場得到「共鳴」。

流行的愛情電影(有個「愛」字做戲名的那一系),要求句句入心句句中。編劇導演都知道,他們要求的,是在電影上畫後,MSN和Facebook都有電影內的對白。



流行曲當然要「一刀插入你心,加點眼淚陪襯」、「愈笑愈見疤痕,留了提示誰是極不幸」、「我的心裏只有你沒有他,你要相信我的情意並不假」。歌詞塑造了愛情觀,我們的戀愛方法,就流連在廣東話九聲之間。

金句文化、代言人主義,這些在流行文化中出現的東西,不比最低工資或誰是下屆特首重要,但他們着着實實的在影響我們的日常生活。為甚麼香港人需要金句?是我們語塞了,才需要句句狠、句句入心的對白?

入心,對,要入心。舞台劇獎項中選取的「得獎人」,都是選最入心角色。觀眾花上幾百塊看舞台劇,不為甚麼,只為「入心」。流行的,成功的舞台劇,除了求開心,就是要「共鳴」,講中觀眾心中所思所想就夠了。即使那些所思所想,每天在電視台的婆媽劇中也會見到。

當整個香港的流行文化生態,就只看八卦雜誌、只看大婆台婆媽劇,再去建構共鳴。舞台劇要流行、要賺錢,就要共鳴。劇本對白,也是大婆台和八卦雜誌上出現過的東西。辦公室笑話、女人的弱點、自傷自憐的香港人生活、用諷刺角度取笑八卦娛樂人物……這些都是最常見的橋段。看舞台劇的人,有幾多人真的希望有新刺激?抑或他們付得起錢,要真人把電視劇演一次給他們看,之後就可以跟同事說:「哎唷,我男朋友好錫我o架!三百幾蚊一張飛佢同我去睇舞台劇啊!」他們就會很滿足。

當我們取笑中國甚麼都山寨的時候,香港有不少OL、工程師、大學教授都在劇場看山寨版電視劇。香港人取笑中國人滿身名牌毫無品味,他們的品味的人生,又是什麼?

Saturday, May 07, 2011

亂打主意:誰的錯

誰的錯

八十前後,不是年紀的分野,而是概念的抗爭。從書店上看,你就會看到香港問題的癥結。

當談及港孩、怪獸家長的書賣了五六七八版,大家都知道一個問題:「孩子變得不同了,為什麼?」因為八十後是「奇特的品種」!這樣的書,賣得很好。原因是因為讀者有意無意把出現「現在的狀況」的責任,推給別人。八十後為什麼會這樣子?孩子變成今天的樣子?責任在父母,不在孩子。

2008年,我寫《色相大和》的時候都已經全談及了日本的「怪獸家長」的前世今生:日本母親的跟丈夫失去性和愛,把精力轉向孩子。現代日本父親因為成長的時候「父親從缺」,從而被稱為有「父原病」,希望花很多很多時間和金錢到孩子身上,為自己成長的時候「失去父親」作補償,簡接導致孩子被溺愛。

《色相大和》賣光了,沒有再版,變成了簡體字版的《日本亂象》。我寫出的觀點,沒有為被現實磨折得死去活來的家長消消氣,當然自然沒有別的港孩書那麼受歡迎。

養育孩子的人,不會認錯。給孩子最好的,是他們的天職。我挑戰父母的道德權威,質疑他們溺愛出於他們自身的心理缺憾,當然得不到虛偽的香港人同意。



八十後看世界,上網,知道的事情不會比八十前的人少。面對現實,不少八十後了解溫爺爺的心,有說真話勇氣。比方說,年輕偶像歌手G.E.M年紀少,已經慧眼看世界,看穿事和實。她在《黑紙》的訪問中說了一句:「你不可以話細路十二歲先識綁鞋帶係因為入十後係八十後囉,點解你唔問下點解十二歲先畀個仔去綁鞋帶。」

太好了,我想的,說的,有人明白了。因為這個小女孩的慧黠,我決定買十張黑紙。

Thursday, May 05, 2011

亂打主意:為何讀書

「我大學畢業,做文員5天工作,每日車錢30元,每天做9小時,中間一小時食飯,得8,000元一個月。阿媽做快餐店清潔,每日做10小時,30分鐘食飯,包飯,工作地點超近,在家樓下,不用車錢;最低工資開始,包飯鐘錢、包假期,月入8,400元。咩世界?唉……好灰!」

「我廿六歲,一個月得嗰萬一蚊人工,係咪好廢?今日見到啲人,成日話八十後做幾年嘢,就過百萬一個月,我依家就得嗰萬一蚊人工,又大學畢業,老竇老母成日問我,點解人哋搵百幾萬一個月,點解我讀咁多書都係萬幾蚊一個月,仲要唔知為咩返工。」

「讀完毅進、IVE,一共五年,四萬幾蚊一年,我依家爭政府廿幾萬。雖然父母話幫我還,但係我份工就得八千蚊,供埋強積金。依家做個清潔工計埋飯鐘錢都有八千四,你話我返工為咗咩?」

這些問題,我幾乎每天都反反覆覆的問自己。從小到大,我被父母教導,讀書吧!讀書,你就不用做我們這麼辛苦的工作了。可以吹冷氣、可以買房子、子女可以讀好書、可以移民、可以選擇生活。

對,讀書,是為了讓我們可以有更多選擇。有更多選擇,代表我們有更多自由嗎?我們會選擇嗎?讀書不一定是為了令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而是令自己更自由,這過程,是「啟蒙」,而不是「教育」。由報紙到電視到網絡,不是說八十後年薪多少錢,就是說現在中小家庭的房貸支出由四成四變成五成四,即是香港的家庭一個月有一半的支出就用作他們的居住用途(東京的打工族的房租支出約三成),八十後一個個表示對買房子的壓力很大。以前,讀過書的人,都有很多大計,對生命有很多期許、很多選擇。現在就只有很多選擇、沒有期許。現在,不論學歷,大家都只想買房子。

書讀多了,有令我們生活過得更好、更幸福嗎?

Wednesday, May 04, 2011

亂打主意:男人是大便?

前輩作家推出散文集,命名《男人是鞋,刮腳就要丟》。






這些比喻,我也會寫很多:男人是大便,一急,他要出,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男人是大便,他不來、他不出,女人又急,心總是想着他念着他,想盡辦法要他出來;他出來了,又會有無比舒暢的快感。男人是頭髮,要走的時候留不住。男人是鞋,好看的都刮腳,穿久了,它不再好看,就不會刮腳。男人是咖啡,明知對身體無益,但又會上癮;沒得喝,又會想念。男人是名牌包包,人有我有。次貨的男人,就是假的名牌包包,雖然身邊那個是次貨,但有比沒有好。

男人要甚麼女人?也可以寫很多比喻。男人要的女人,像奶茶,奶太多,會膩;奶太少,會寡。男人要的女人,像貓,適時要走,適時要留。發情時要主動,寂寞時要陪伴。男人要的女人,像八卦雜誌,要封面夠爆(有事業線),內文夠多,多才多藝,最重要的,是即使你邊看邊鬧,都不會作聲。

男人要甚麼,女人做甚麼。女人要甚麼,男人買甚麼。男人和女人,是永恒的課題。張愛玲說過,女人這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口中說想要甚麼甚麼男人,最後嫁的也不過是不外如是的一個,然後口中又繼續念別的男人、姊妹的男人、封面上的男人、電視中的男人。

其實,男人知道的,舊鞋比新鞋舒服,穿的時候也不會擔驚受怕,沒那麼大壓力。女人總不是這樣想,男人像鞋,刮腳就要丟?當男人當女人是衣服,穿過了,被看厭,就沒價值……氣急敗壞了嗎?覺得我這個男性作家很賤,不尊重女性了嗎?男女從來都不平等,女人罵男人,罵得天昏地暗,大家拍案叫絕。男人說同樣重量的話,就會說男人不夠大方大器。

男女平等,只存在口中,不在生活裏。

Tuesday, May 03, 2011

亂打主意:生命的重量



偽新聞節目播出後,網上反應不算十分熱烈。

香港人,始終是虛偽的。談情,講找老公的港男講女(或港女講男)節目,就是「向上流動」的上位心法。找個好老公,嫁個有錢人,多麼的上進啊,簡直應該天天講月月講。談性,香港人就很「世故」,就像廣告公司叫報紙抽廣告一樣,只做,不說。

有些網民說:「這個節目有甚麼值得罵?女人十月懷胎生孩子,被人家指指點點,自我形象低,那是當然的事呀?」、「男人射精之後就甚麼都不用管,女人就要承受十月懷胎之苦。」

少女得知自己懷孕後,她知道生孩子是甚麼一回事嗎?她知道生命的重量嗎?她知道把一個人帶來世界,需要付出甚麼的代價,而這個孩子又要承受甚麼?



小時候,住公共屋邨,走過商場,總有機會看到一些母親在街上大吼大叫她們的孩子。孩子鬧別扭,她們動手又動口,炒蝦拆蟹甚麼前世報應今世討債這些說話都跑出來。那時候,我不過十二三歲,看着他們,我深深明白一個道理:「唔識教,就唔好生。」 所以,當我看到書店的豬肉枱,像一根生滿椰菜花的性器官,布滿了各式各樣的港爸港媽港孩怪獸家長甚麼的育兒書,我知道,很多父母就是「摸着石頭過河」。孩子出生後,沒有依着自己的想像成長,又感恨錯難返,急忙買書,看過就當學了,就當自己「做了點事」,令自己沒有那麼難過。

生命可貴,兩個有愛的人得到一個孩子,絕對是上天的恩賜。但如果你不肯定那個人你愛不愛,或是你根本知道這人不值得愛,但他的床技不俗,就請用安全套。美國最近有學者發表了一份論文說,男人面對美女的時候,智商是會稍微下降的,因為他們的血去了別的地方。男人做愛的時候,從不思考。如果他在床上若有所思,你知道他應是同志。

Sunday, May 01, 2011

亂打主意:穿舊鞋

原來現在仍有這樣的性教育活動:

在課堂上,老師要求同學脫鞋,給旁邊的同學穿。老師這個時候就會說:「你們明白『穿人家舊鞋』的感覺了嗎?」活動的目標,是「讓學生知道貞潔的重要性」。

在網上看過另一條宣傳短片,是一個宗教組織找來一個高大英俊的電視藝員,拿着一支水,然後在被訪者面前喝一口,然後問被訪者:「有兩支水,你喝哪一支?」那被訪者說:「梗係飲冇人飲過嗰支啦!點知之前飲嗰個有咩病o架!」

這就是「正經人家」希望女生做的事:做處女。女人的身體很重要,被男人幹過的女人就像被喝過的水、被穿過的鞋,是不潔的、次貨的。這些短片嚴重歧視女性的性權利,卻沒有女性團體站出來,爭取女性床上的權利。女人在職場上要求跟男性同工同酬,在社會上撐起半邊天,在床上卻心甘情願任由這些「女人做過愛之後就不潔」的訊息廣泛流傳,原因是甚麼?

原因,不外乎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現實世界發生甚麼事。在三數年前,明星床照事件流出後,社工朋友「負責」去為學校做輔導。那是一家Band 2的地區中學,老師們認為,由老師跟學生談,以後課堂秩序會大亂,於是就請外援幫忙,老師對社工們說:「最後都希望學生知道貞潔的重要性。」到分享的時候,一群中二女生坐在一起,就開始她們的Girl Talk,說:「咁真係o架嘛!Take咗嘢做,真係High啲o架,起碼佢下下中吖。」各位看官,不要叫我解釋好了。


鏡頭一轉,有大學教授對我說,跟八十人的課堂談及安全性行為,原來一個班房,全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十個女生,十個都不知道安全套是要從旁邊撕開,而不可以在中間撕開。從中間開套,有機會弄破現在主打0.02mm那些超薄安全套的。

這些事情,香港人,你要知道嗎?

讀\說書人

健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