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December 03, 2013

一日之計:對不起,我不信任你

關於最近的慘劇,有些人談及到社會的集體「信任」問題。有時我會想,我這種人,早就「人間不信」。是拐子佬綁票又好,母親殺嬰也好。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驚訝。人類的心本來就是個無底洞。誰有權看透或看破什麼?

更何況,早於2009年,我已寫了這篇。關於信任,是一點一滴被榨乾榨淨,毫不心軟的,是某些政府中人,某些衛道之士,和某些自以為很聰明讀很多書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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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不信任你

如果你有一個女朋友,沒有經過你的同意看你的手機SMS。你忽然感覺不滿,覺得你的女朋友不信任你, 你女友說: 「你冇出去搞搞震, 怕咩我睇?」你覺得怎麼了?

城市大學的法律學院副院長顧敏康教授於本版提出以下觀點:

「校方應該具備合理懷疑(reasonable suspicion)方可搜查。而在通常情况下,警察搜查嫌疑人,必須具備更高一層的懷疑, 那就是確信理由(probable cause)。法院進一步指出:判斷對某一學生的搜查是否合法,應當根據當時的全部情况來看是否存在搜查的合理性。

法院認為:庫伯利克先生決定搜查TLO(學生的名字)的書包是合理的行為,因為她被發現在廁所吸煙;而發現捲煙紙導致他產生另一種合理的懷疑:TLO 的書包中可能有大麻。這種懷疑使他進一步搜查她的書包,並發現毒品交易的證據。

以此案為參考,結論已經非常明顯:所謂強制驗毒(等同搜查)可能侵犯學生之私隱的擔憂是多餘的。政府和整個社會對防止中學生吸毒的合法利益足以抵消學生對有關物品(包括尿液)之私隱的合理期望。只要校方有合理的懷疑,就可以強制搜查有關學生,也毋須徵得家長的同意。當事人自然有權對校方的搜查行為提出挑戰,從而由法院去衡量校方的搜查行為是否合理。」

人性上的norm 叫「信任」

我不會法律,也許很多案例可以權威地提出驗毒計劃應該強制。但是,我相信「規範」(norm)有很多種,除了法理上的,還有道德上的,經濟上的,人性上的。人性上的norm,有兩個字,叫「信任」。人與人之間失去「信任」,只剩下法律叫我們這樣做,經濟叫我們那樣做,人的「感覺」就變成很不重要的元素。

依照教授所援引的案例中的行事邏輯,如果我在街上看見一個長相漂亮的少年,他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皮膚白皙嫩紅,但已經穿著光鮮:腰佩Gucci 的最新皮帶,肩背LV 的小旅行袋,腳踏Visvim 的最新潮鞋,髮型像是棒棒堂那兒跑出來的孩子——那我可以有合理懷疑他有援交嗎?要上前去質問他住什麼地方嗎?如果是跑馬地九龍塘就可以放行,如果是天水圍石硤尾,我就要搜他們的袋子,看他們的手機SMS 短訊和日記本子。因為,社會「合理地懷疑」他們有出軌的「可能性」, 「政府和整個社會對防止青少年援交的合法利益足以抵消學生對有關物品(包括手機SMS)之私隱的合理期望」。

現在驗毒計劃的基本問題,不只是它成效成疑,往後的輔導配套仍未清晰,而是這個計劃假設所有人都是嫌疑犯,不論那個人看上去有沒有不妥,書包有沒有吸食毒品的器具、煙紙等等,只要「政府和整個社會對防止中學生吸毒的合法利益足以抵消學生對有關物品(包括尿液)之私隱的合理期望」就有權把所有人當成嫌疑犯。

很多人因善之名行了很多惡校方如果強行驗毒,師生間的重要關係—— 「信任」,就會完全破產。不如這樣吧,所有學校,如果決定參加自願驗毒計劃的,就要「強制」所有學生、老師、家長、連同校董校長一起驗毒。同時,教育局就把那些學校評為「無信無毒學校」,把校長和老師的名字都放上網陳列,傳媒一致口誅筆伐,說這家學校把學生當成「犯人」,是可悲的、可恥的、可憐的、可怖的。因為,學校「理應」是令學生建立價值的地方,那種價值,包括「對人信任」。但他們沒有辦法這樣做,在那些學校的小社會,人與人之間只有法理規範、利害關係,師生之間只有權力的制衡,不再有人性的關愛。那家長請三思,你想你的學生在學校教育6 年內,都建基於不信,就入那些學校吧。你的孩子出來,就什麼人都不信,包括父母,親人,所有愛他們的人。

香港回歸後這10 多年,很多人因善之名行了很多惡。這些惡,在一點一滴的蠶蝕一些不可見的人性價值,如互信、自由、法治精神等等,把「有錢的人就有多一點權力」的價值進一步推到高峰。這些時候,冷靜清晰的頭腦,是對抗以善之名行惡的豬最大的武器。你的腦袋瓜,夠能量了嗎?

(原文刊於:明報 B17版 2009-08-13)

Monday, December 02, 2013

熱吻背後:無性人生


看到今天新聞說,有兩成大學生近半年有做愛……即是有八成大學生近半年也……呀……唔……我想起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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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教練語錄:「哈哈哈,最近有班客嚟做gym,你知啦,朝早個場冇乜人,佢哋就咩都講。有個就話睇電視有個男仔講自己27歲都重係處男,真係慘。點知另外個客就話:『其實我今年28,都重係處男囉……』哈哈哈,笑到我呢!」

我:「咁幾多歲唔係處男先唔會笑?男人唔係要女人結婚前最好係處女㗎咩?咁男人點解唔使結婚前都係處男呀?」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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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有人覺得27歲還是處男的人很可憐。如果你面前,有兩條路可以選,你希望自己是27歲的處男,還是18歲的時候在大學試過一段時間有均衡的性生活,而在27歲的時候,因為認識了一個『教徒』,就算有女友卻沒性生活比較可憐?」我的學生A在《WhatsApp》問我。

性生活本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男人總覺得女人有性生活是可悲的,他們總覺得女人婚前性行為是不道德、不可取。男人總覺得和很多很多女人發生性行為是他們的榮譽,但女人被人知道她有吃過很多男人就會被笑她是「的士」(有錢就上得)、巴士(不太用錢都上得)、樓梯(係人都上得)或是公廁或尿壺。連女人都覺得要檢點,不要有太多性經驗,不要太享受性愛,女人還可以挺起胸膛說:「我個人好正經,除咗我老公,冇人搞過我。」當男人說:「我好正經,除咗我老婆,我冇搞過第2個。」我肯定他旁邊的男人會對他露出一副憐憫的表情。

男人們,問自己一個問題:如果你這一輩子,都只可以跟一個女人發生性行為,你想選一個會做愛,還是不會做愛的女人?

「你都黐線嘅。男人邊會好似你咁諗嘢?男人呢,老婆就放喺屋企擺嘅,真係X嗰啲(記住,是嗰啲,即是多於一個),放喺出面㗎嘛!」學生A對我說,如醍醐灌頂。


(原文刊於 新Monday 雜誌 2013-07-19,P170,熱吻背後)

Friday, September 20, 2013

多手準備真普選



只要將這兩篇專欄對讀,你就知道,香港人,真的沒有人會玩政治。

(1)公民薇博 - 余若薇
【am730專欄】公投和公民提名何懼之有?
(2013年09月19日)

「佔中」發起人之一陳健民教授上周出席特首梁振英的晚宴時,建議政府在政改的諮詢期完結後,舉辦一次沒有約束力的公投,讓市民對政府的政改方案表達意見。

過去,民主派和一些學者搞過幾次模擬公投,2008年特首選舉有民間公投,2010年有公民黨和社民連透過5位立法會議員辭職(圖)而發動的「五區公投」,藉此讓全港選民有機會就「盡快落實雙普選,取消功能組別」表達意見。另外,去年特首選舉前的「3.23民間全民投票」,全港市民可以對當時的幾個特首候選人表態,也可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公投。

北京一向反對公投,建制派人士也唯唯跟風。他們提出的理據,不外乎以下兩大點。第一,是「濫用論」,凡事公投會太濫。但即將出現的2016/2017年政改,是香港回歸以來最重大的政制改革,政府應該用可以量化的方法,讓所有想表態的成年市民的意見都記錄下來,令獲得市民認受的方案得以通過。論準確性和市民的參與程度,公投(即使是沒有約束力的)都遠比任何形式的民調或諮詢來得理想。

第二,《基本法》中沒有關於公投的規定,以及香港不是獨立的主權國家,不能進行公投。這些說法都站不住腳:首先,陳健民建議的,只是沒有法律約束力的非正式公投;其次,《基本法》也沒有明文規定香港不可進行公投;只有獨裁國家才倒轉思維,香港像其他文明地區,沒列明違法的,一概視為合法。

政府不能阻止民間進行公投,即使今年的香港小姐選舉,也出現17萬人支持的冠軍,很自然將689票的特首比下去。科技進步,政府依然保守封建,只會落後於形勢。

有關公投的爭議,跟最近另一熱門話題公民提名(上月15日本欄曾作詳細討論)很相似。北京和建制派視之為洪水猛獸,但不能解釋兩者對香港的民主發展有甚麼壞處,又或反駁這有助香港長治久安的說法。究竟他們恐懼的是甚麼?大概就是真正民主的風氣。

公民黨將於周日(22日)舉行主題為「公民提名何懼之有?」的研討會,亦會在地區派發有關「公民提名,抗衡篩選」的單張,期望大家多了解多討論,公民提名是否真的那麼可怕?

(資料來源:http://www.am730.com.hk/article.php?article=173133&d=2157)


(2)真假政經 - 王慧麟
【am730專欄】多手準備
(2013年09月19日)

吾師提出的「公民推薦」(公推)以取代公民提名(公提),即係話市民可以推薦畀選委會,再由選委會考慮是否作「機構提名」。即係話公推都可以作為一個方法,畀機會候選人入閘。

呢個提議,初時仲有親中人士嘈嘈閉,但響吾師堅持下,親中人士都開始動搖,仲可以討論一下添,好似係建制派向泛民讓步。

我唔係北京主事官員肚內條蟲,唔知佢地下一步會點做。但係,表面上,呢個方案係對泛民讓步,但諗深一層,其實呢個方案對北京有「so」,而唔係冇著數。而且,呢個「so」係非常有利北京響選擇特首時,多一個玩法。

依家討論之方案,只要有篩選之下,候選人有三個定五個,北京都響掌控之中。不過,三個同五個之間,一定只有兩陣對決。一邊係建制,另一邊係泛民。呢個結構,未必反映到選民投票之意向及結構(即係泛民選民人數理應多過建制些少),但兩大陣營的對決,亦顯示出,如果閣下有意出選的話,你必須響兩大陣營作出抉擇。一係你響建制陣營刮飛,一係你響泛民陣營刮飛,按上屆經驗,泛民提名票都好掹掹緊,基本上你冇乜可能用一半建制一半泛民咁樣入閘。

呢樣嘢,對於營造一個跨界別,超黨派形象嘅特首好不利。舉例,北京千方百計想搵一個前AO高官去參選,兼且相信呢個人都係可接受之特首之一。當然,北京可以叫佢行埋去建制條隊,跟手去參選。但係咁樣做,呢位高官就會染紅,即刻變成建制,咁樣去選,人人都話佢忽然親中,即時會嚇跑泛民支持者。點樣營造跨界別、超黨派嘅形象呢?

另一個方法,就係北京叫佢走公推之路。呢位前 AO可以先響一百個有影響力而又唔係提名委員會之市民做佢嘅提名人,然後就響呢班提名人裡面,營造出跨黨派之形象,裡面有泛民又有建制之重量級人士,可能又有一班前AO等撐場,再出去社區搵市民提名。響咁星光熠熠之情況下被公推入去提名委員會,自然可以輕鬆入閘,做埋候選人添。

呢條公推之路,換言之係畀北京多一個option。一方面,依家舊有之提名委員會之路,係畀傳統親中嘅人士,特別係土共,過下普選癮。反正十幾年來,佢地成日話冇得執政,嘈嘈閉,咪由得佢地去普選,試下得唔得,唔好話北京阻止佢地搵人民授權執政。另一邊就畀一啲例如前AO高官去試下走公推之路,過程中又可以試下呢位前AO高官有幾多政治能量,可唔可以駕馭到複雜之局勢,有利無害也。

當然,公推係未有風險?梗係有啦,多的是,例如毛哥咪可以借公推之名,日日去搞事啦。但總體上係未對北京完全不利,咁又未必。因為呢條路特別適合前高官參選。北京唔係蠢嘅,點會無緣無故任由吾師提出公推咩?泛民唔好以為北京響公提問題上退讓,以公推來推搪之。實際係公推對佢地一樣有jetso也!


 (資料來源:http://www.am730.com.hk/article.php?article=173165&d=2157)




Wednesday, September 18, 2013

熱吻背後:自製未來


聽某些香港女性(我不敢說「港女」了,待會兒又問我是不是畀港女hurt得太深所以咁多怨氣啦~)對海_天堂出事,不以為然。但如果出事的是鴻_堂,她們就會出事了。為什麼?



自製未來

健身教練語錄:條女果日用個暖壺拎左D湯上黎,話係自己煲既。又話驚自己落得太多紅棗。佢果碗係鴻F堂果個湯包之嘛。我做左單身寡仔幾年,點會唔知鴻F堂D湯咩味?點解D咁_蠢既大話都講得出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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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健身教練不會當場拆穿那個港女的謊言。因為,只要你當場拆穿她,她只會說港男不解溫柔,令她難堪:「喂我都叫特登走去買丫,又唔見我買畀第二個?」她們永遠不會承認,不會煮食卻又希望以食物表達自己溫柔體貼從而轉向鴻F堂,是白痴的表現。

在港男港女的戰爭中,我聽到我的男學生說得最多的,是很多港女都不會以不會煮食為恥。別誤會,我不是什麼女人就要留在家中煮飯洗衫做男人從屬的信徒。煮飯洗衫打掃對我這種留學生而言,不過是生活的一部份。港男們否定港女的煮食能力,不是否認她們作為女人的能力,而是否定她們身為一個人的自理能力。

港女總認為,自己在職場跟男人一樣平起平坐,所以她們都可以像男人一樣,以不會煮食為榮。只是,她們慢慢發現,港男的煮食能力已慢慢比女人好,甚至她們所面對的競爭,大中華的女生都覺得煮食是家庭重要的部份,而樂於成為「會煮食的女生」,她們才驚覺自己在整個戀愛市場中,已成為二線貨色。

很赤裸嗎?不,我反而覺得健身教練的那女人很香港。她們希望以小聰明騙到男生,她們會得到報應:將來男人要欺騙她,到別的地方喝湯時,男人可以回敬一句:「佢D湯,同你果D唔同。佢果D自己煲架。」女人就無話可說了。

(原文刊於 新Monday 熱吻背後 專欄 2013-04-26)

Thursday, September 05, 2013

一日之計:數學題


在某個親子的王國中,找到這一個post:




該名家長的感言,是這樣的:

開學第四天,看到三年級孩子的數學功課,做父母多不想放工還是要用腦。
老師呀,一人上學,一份功課,全家族去做,是連坐法,是親子活動,是什麼呀?
我靠自己不懂當我欠交,全家幫我做,代表我其實真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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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有這樣的家長,才有這樣的功課啊。做功課,是連坐法,即是酷刑。而家長,不是正正希望望子成龍,孩子學校的功課越深越好的嗎?現在放工之後,叫你用用腦,原來很辛苦啊?

孩子是不是真的懂,又很重要嗎?對很多家長而言,只需要孩子考好成績吧?要不,為什麼那麼多人會請人做美術功課,DSE功課;為什麼補習天王教考試技巧就可以開名跑車?

既然要你用腦,那麼辛苦,當初又要生孩子?

生了孩子,又要望子成龍,那麼,就得要付出一點代價啊。而且,這條題目,一點也不難。把 18切開就是了。他們入幼稚園之前,不是已經操練很多這種數學智力題嗎?




Tuesday, September 03, 2013

一日之計:小教授大學生

昨晚節目過後,有網友傳來這樣的一個訊息:




其實,兒時小事,早已忘了。我也忘了那位姜老師是鼓勵我,抑或是恐嚇我的母親。

我只記得,直至現在,我都不敢不努力。

是,是「不敢」不努力,因為不敢不努力而作出大量犧牲,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犧牲。

因為,我害怕她。在我的內心深處,我永遠都害怕那一個,不知就裏,不理背景,就一頭栽的說我「懶」的那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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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幾天又看到大學生被家長陪同上學成為新聞,又見到校長為我們學生操心,說他們四年大學生活平均一年只讀一本跟課程無關的書……就令我想起這篇訪問。主角Cathy Small早年來香港出席會議的時候,有幸一見,吃了一塊提拉米蘇。真人比想像中更成熟,對學生更有關懷。訪問雖於2007年已刊出,但是,每年開學,我也會再讀一次,提醒自己:學生要修七科,他們可以讀完所有的required reading,我已覺得他們是好學生。在required reading以外要再讀閒書,已是超人的能力了。





 小教授 大學生

大學生的品格是什麼?這個課題,也真夠沒完沒了。

大學生應該是什麼?是胡燕青先生在《成報》中說的飯局故事:醫生律師建築師大爺們自己不會讀「戶樞不蠹,流水不腐」,卻在飯局中,共鳴同聲,說今時今日大學畢業生「真係唔掂」;梁家傑先生在發表參選特首政綱的教育部分時,引述報載政治小八卦:「……對回歸後教育情況好失望。佢話數年前有個港大舊同學想請港大法律系畢業生,點知請唔落手,因為見到港生知識太窄,面試表現不堪入目。『有人話(音樂家)莫扎特係畫家,話(畫家)梵高係音樂家。講英超,又以為阿仙奴只係兵工廠,唔知係球隊,講golf又唔識邊個係Tiger
Woods,就算係一級榮譽畢業生都唔掂。』大狀梁話個老友最後請浸過鹹水港生,唔怪得佢個大女中五畢業後,就即刻被送去外國讀書……。」

大學畢業生有問題。香港七家大學也是政府的,追因問底,大學得依仗納稅人的錢,社會人士對大學生、大學的一切指指點點,理直氣也壯。可是,大學生的問題,在大學嗎?大學只讀三年,中學讀了七年,是不是中學老師校長,那些有份把手指指向大學的校長,應負多點責任?大學生可不可以看同性戀漫畫(《大學線》BL事件)、大學生可不可以講粗口(《中大學生報》普選文章〈普選,你講咩撚野?〉)、到大學生可不可以說「低俗情色」,討論總不理性,對大學生的「光環」總像劉德華「今時今日咁服務態度唔夠」一樣,一種永無止境,由上而下的要求。

52歲新鮮人

這個時候,人類學家應該出場。美國某州立大學的人類學系教授Cathy Small以筆名Rebekah Nathan之名,在2005年寫了一本書,叫My Freshman Year: What a professor learned by
becoming a student(台灣譯名:《當教授變成學生:一位大學教授重讀大一的生活紀實》)。2002年,Small教授(即「小教授」了吧?)發現自己愈來愈看不慣學生的言行,搞不懂大學文化和生態。她用了一年的sabbatical leave,用文化人類學家最常用的研究方法──本土民俗誌(ethnography),以五十二歲的高齡,用「新鮮人」(freshman)的身份,重新走入她自己任教的大學,走進學生的生活,親身經歷每一個大一學生都要經過的生活細節:交學費、選科、搬進宿舍、參加舍堂活動、跟學生用同一樣的餐單、上課、寫論文、考試……。

這個研究,尋找一個她很想知道的答案:為何學生上課可以大喇喇的睡覺?上課是學生的責任,為什麼這麼多人「走堂」?為什麼大家對教授的提問如此無動如衷?最根本的一條:為什麼學生一代不如一代?

當她是教授的時候,深知學生的不是。她又可以當模範學生嗎?當了新鮮人,她才知道,原來學生不可以用教職員的停車場,要走的距離是多麼的遙遠。她蹺過課,而周圍的人,年紀雖比她少一半,都跟她說:「阿女,你要休息下……。」

她終於知道,學期要結束時,死線一個接一個的日子,那星期的工作量是何等繁重。上一門課,她以前會問學生為什麼可以忘了上一次說過什麼;原來,對學生而言,第一節課和第二節課之間,已經上了四、五節課。一個學期,學生平均上五門課,則要面對五個教授、五個助教,教授助教各有各事忙,有自己的辦公時間,有不同的溝通方式。最重要的,是她發覺學生入了大學,真正投入學術的時間,其實不多;為了生活,幾乎所有學生都需要兼職;為了將來,參與的課外活動,大多要跟履歷表有關。

  小教授提出的觀點,不只是美國大學,香港的大學也有點類似氣味。小教授發現少數族裔在大學校園,不太肯在公眾地方吃飯,才感受到原來「白色主義」在校園其實很濃烈。透過跟留學生的對話,發覺「美國學生也不是太有國際視野」—有美國人問日本學生,日本是不是中國的一部分;有美國學生見到黑人就問她是不是非洲人;雖然跟伊拉克開戰了,可是大學中,知道伊拉克是什麼地方的人,少之又少。大學生一般都對「美國以外地方一無所知」。

當然,小教授說:「其實,大學的目標,是要學生學會不去『雜學』(develop knowledge about others without judgment)這是一件很難的事。國際視野也是一樣。」

另外,美國學生跟香港學生,都愛低調,不要起眼,不要有特色。教授問問題,用沉默回應,可能是隱瞞自己「沒有時間」準備課程內容,也可能是不想教授認識他。小教授問學生,你會跟什麼人做朋友,意即所謂「朋友的條件」:可能是外型不錯,生活態度很「酷」;或是,他跟我一樣,都幾lay back(平凡)。小教授說:「我想,選擇不被看見,是一種妥協。這是一種在社會上普遍的壓力。只是,這種沉默的壓力,滲透到大學校園,才令學生覺得平凡是好事,不想加入、牽涉到任何事。」

小教授說,大學生今時今日愈來愈個人化,愈來愈犬儒。小教授問同學為什麼不回應教授問題,學生回應:「其實教授都係想要我答佢心入面個答案之嘛,我做咩要應佢?」問他們做功課的要旨,有回應說:「work for the professor!」即是香港學生最喜歡叫指導自己的教授做「老細」。明知某些東西,不是自己心想的,不過為了取悅老師,明知口不對心,也寫下去。學生需要更面對現實,需要寫履歷、為免自己負債太多,選科時更需要知道「學科」跟將來的工作的關係。

由下而上 平起平坐

可是,社會人士(或一種說法)卻對大學生的要求愈來愈多,而且雙方的需要,卻各走兩極。小教授又有什麼意見?「好問題。我相信大學校方跟教授,都要令課程更加貼近學生的文化。這不代表我要認同學生的文化,而是像佛家所言,我需要一點『skillful
means』去教。對我而言,我需要知道我的學生在哪兒,而去他們的地方,去教他們。我沒有改變我的message的,只是我說的方法不同了。」小教授說。

做完這個臥底調查,小教授本來是教研究院的,後來也轉教了一年級生的「人類學入門」。「做完這個研究,我才知道原來一年生,被要求那麼多。所以,我也增加了我的辦公時間,盡量令學生省去一點可省的工夫(如找教科書時,只需去一次書店,而不是去四次)。我覺得最重要的,是我沒有改變我所表達的訊息;如果我的學生是比較實際的,我就要用較實際的說法去表達我想說的東西。如果學生覺得從同學身上會學到更多,我就會分組學習;而學生覺得實際做會比口述更好,我就會用角色扮演、案件分析、實習等方法。」

那麼,你想說的「訊息」是什麼?

「我不知道香港大學的狀況是怎樣,不知道合不合用。對美國學生,我會這樣說:一個學位,不是教育。」小教授說。

讀過大學不等如那個人受過教育。「不要因為要得到一個學位,而浪費你接受教育的機會。教育,不是一個學位。所謂education,有兩點;一、不要害怕跟別人不同;人妥協,就不會參與事情;二、去找機會,去增加自己可以學習的機會。如果你不是在學習,而只是跳過你教育路上的欄柵,那麼,你就應該想想你究竟在做什麼,甚至是,不如轉一轉學校。選擇,還是有的。」

一走了之?我雖然不太認同,老外才子David Brooks在他被評為「pop sociology」的《On Paradise Drive》中說他回到普林斯頓,也人面事皆全非。連長春藤都失守了,香港人還得到哪兒去?

她可貴的地方,是她真真正正主動走入學生群,選擇不由上而下去鞭打,而是平起平坐的了解學生。只是,要親自做到這件事,似乎仍有一段很長很長的距離。

(原文刊於 信報財經新聞 2007-05-14 P.31)


Monday, September 02, 2013

一日之計:家長啊,家長。

家長啊!家長


又看到新聞說有家長陪同大學生上學。網路上那些什麼職場達人當然也可以說,為什麼孩子會變成這樣子,為什麼大學生總是這樣那樣不濟云云。後來,我想實在有太多家長放心不下,就連我們的最高學府,偉大的香港大學開始推出「家長手冊」,教導家長們,還要給他們提示,如何做一個精明的父母……

你看看這一條,你想唔想死?

資料來源:香港大學 給家長的話
http://w3.cedars.hku.hk/counselling/content/files/trio2012.pdf



我總覺得,孩子出生的時候,就是倚賴,就是依附。但到幾多歲,做家長的才學會放手,才令他們知道,他們需要一個人面對很多很多將來家長們不會為他們解決的問題?

港孩的出現,原因只有一個:家長們實在太閒,太沒有寄託。我有朋友的家長,在他們中學的時候已叫他們獨立,因為他的媽媽「實在有太多節目」,平日唱K、打麻將、見朋友、返大陸跳舞,很忙。

香港家長那麼愛管,大概只因為他們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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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文附送,兩年前寫的專欄。家長們總覺得他們可以保護孩子,免受外間侵擾。後來才發現,這個世界變得太化,他們管不了,會令他們崩潰嗎?


讀書好不如酒量好



四川華西報報道,十一月上旬有四名西裝筆挺的青年於大白天醉倒街頭鬧市的廣場,引來大批途人圍觀。報道說,四名青年是參加某公司的招聘銷售人員的第二輪面試。面試以「吃中飯」的形式進行,為了爭取表現,四人就拚了命的爭飲酒,才搞成這樣子。

四人的照片被發上網後,引發網民激烈回應。一日之內,回覆超過十一萬條,當中不少回應說,中國社會風氣真的太差,大學生需要依靠酒量來找工作,要不得。

不少教外國人如何跟中國人做生意的企管書也說,跟中國人開會,到辦公室開的,都只不過是表面工夫,在晚上消遣喝酒叫小姐的,才是談正事的真章。聽說,整個中國的娛樂事業,不少都是以「夜場談正事」這種生意文化才撐起的。因此,內地大學生求職的時候,要先修「喝酒」課,已是公開的潛規則。男生至少要喝半斤白酒仍可以跟人正經談生意和假正經的調笑,在不少招聘廣告上,也寫明要求求職者要有「要一定酒量」。有些公司,更直接在酒桌上進行面試。

在香港,自中港的經濟融合,當然有類近的狀況。但是在虛偽的香港,中環精英會把「會喝酒」這個要求,變成「有一定社交常識」。大家都明白,跟中國人談生意,煙、酒、叫小姐,對男大學生而言,是通往成功之路。

來來來,中產家長們,你知道世界要什麼了嗎?快點把你的子女送去酒量訓練班吧?自十歲開始,每天灌你的孩子半斤二鍋頭吧。女孩子,更加需要會喝酒,否則在談生意的時候被人家騙上床怎麼辦?快快快,及早準備,快人一步,理想達到。

(原文刊於東方日報,亂打主義專欄)

Friday, August 30, 2013

知日賞味:從冷飯到駅弁的思考

從新聞看到Yahoo!決定把Blog收掉,才忘記自己原來也有這樣的一爿地方。




從冷飯到駅弁的思考

看著手邊的那一個從京都站買來的火車便當,其實我不是特別快樂。

不是這個火車便當啦。(另,圖為彭于晏和郭采潔)
是這種啦!






上一次從京都到東京,由於趕新幹線的關係,買了一個便當。很好吃,真的。但,我對冷掉的飯菜,其實先天沒有什麼好感。

在日本留學的時候,有同學會帶便當回學校。那時候我一廂情願的以為:這麼多同學會帶便當,那不是要很多微波爐嗎?就像現在,大學都為了應付那三三四學制和高考兩群的學生,大家都在擔心宿位不夠之餘,就連吃飯的位置也不夠。大學老師們的解決方法,竟然是說引進一些「波仔飯」之類的即食便當,之後給同學一些微波爐,就當成是問題的解決方法。

聽到這種處理問題的方法時,我終於都明白為什麼香港的大學會被留學生看不起。大學校園不能吸煙,喝酒好像是罪。就連吃飯,都只是裹腹。那還有什麼人生意義?

吃便當,在日本就變成了一種較勁,一種文化。怎麼說?在日本的大學時,如果女同學為男同學做便當,便會得到「好幸福」的羨慕眼光。即使你知道,你吃的東西都不會是熱的,而是冷掉的飯菜。但有了感情,就有了故事。有了故事,就有了愛。有了愛,什麼也行了。

同樣道理,在日本的「鐵路之旅」中,也是一樣。為了應付如狼似虎的各式各樣的廉價航空,不少鐵路公司都推出鐵路之旅。鐵路之旅,賣點不外乎是要快的可以坐新幹線,碳排放比較少,是環保的交通工具。要慢的,要看景色,也可以選鐵路之旅。看山看水,連同有歷史的車站、列車,也是鐵路之旅的賣點。

最被人提及的,當然是吃食。不少人認為「鐵路之旅」最有趣的,就是坐慢車,從而在不同的車站中找「駅弁」車站便當。火車便當的營業額,保守估計,年中也超過五億日元。

坐車,看風景,吃便當,變成了「鐵路之旅」的醍瑚味。結果,搞得羽田機場的國內航線,都要推出各式各樣的便當、甜品和羽田限定的手信來跟各式各樣的鐵路便當抗衡。

但再好吃的東西,別忘記,都只不過是冷掉的飯菜。所以,不少站頭都想盡辦法,製作所謂有特色的便當。便當是一樣很惱人的東西,打開的時候,要有色、香、味。佐料跟飯,要混放在一起嗎?味道就會混和。要分開放嗎?便當盒的設計就需要加倍用心,好等客人在打開的時候看到飯和菜拌在一起。用色呢?人工色料當然不可以加,但由於是旅行吃的便當,顏色的調配當然要令食客心花怒放才行。佐料和菜的款式要多,1000日元以上的便當,主菜以外,就至少要有十至十五種的副菜。那麼如何安放,才不會令不同的副菜的味道混和在一起?便當要有「當地的特色」嗎?那就自然而然要用上就要加入各地的名產。比方說,九州的栗子、鮎魚、土雞(Kashiwa)肉、雞肝、鯖魚;北海道的蟹、羊、牛乳製品、三文魚(連魚子)、烏賊,四國的牛肉、醬油、鯛魚、鰹魚、長太郎貝……都是特色名產。要如何入饌,成為有「地方特色」的便當,從而成本又可控制,成為可賺錢的商品?

魚介類入便當,冷掉後還好吃嗎?整條的魚看上去好像很豪華,但吃的時候會有骨,吃完就會剩下一條長骨在盒內,不好看。那需要以特別的調理方法,令魚頭到魚骨都可以吃用嗎?炸品又如何處理,方可以令客人覺得不油膩而又可以享受炸品的獨特口感?如果需要配合醬汁,醬汁包的設計該是如何?是即食麵的麻油的小包裝,抑或壽司醬油的魚型膠囊? 便當盒呢?包裝紙(日語叫「掛紙」)的設計若何?吃完便當後,垃圾會礙眼嗎? 副菜的顏色、味道、香氣、濕度,又可以如何配合呢?

要把吃冷飯變成文化,這些都是問題,都得要處理。


作者:三浦由紀


在《10億圓的鐵路便當奇蹟--44歲才定位!家庭主婦也能出頭天》一書中,作者三浦由紀江是一個都市傳說。她於20歲的時候結婚,出生。於1997年孩子成長後,覺得自己「再是這樣子生活下去人生會完結」,於是就每天坐腳踏車到上野站的小賣店中打工。

三浦看著自己的工作,覺得銷量好抑或不好,收的錢也是一樣這種生活模式非常乏味。於是,她把自己覺得好吃的便當放好一點的位置,跟買便當的客人說一句「要喝茶嗎」等的up-sales,令上野站的小賣店的營業額慢慢穩步上升。

2005年,三浦由一個普通的打工兼職,被招攬成為JR東日本的子公司「日本餐飲公司」的正社員,2007年的時候成為關東埼玉市大宮營業所的所長。她在大宮站開發了九種不同的、有「大宮」特色的便當。上任一年,就令公司的營業額大增5000萬日元(約500萬港元)。價格最高的便當,一個就要是1500日元。雖說150港元一個飯盒好像有點過份,但在日本而言,高級的幕之內便當就可以高達3000至5000日元。所以,在日本,1500日元的便當,不可以算是很昂貴的消費。但是,三浦小姐也堅持要做出比1500日元更超值的質素:「1500日元,已經是一家五口的一餐的食材費。只是普通地好吃的幕之內便當(高級便當),是不足夠的。」

三浦的公司,有8個正社員下屬,70個兼職,六間便當店。「我是中途加入公司的,所以對公司很多所謂常識,都沒有理會。」三浦在她的書中說。她仍會跟普通的兼職穿著同樣的制服,站在店面,看著客人的購買口味而獲得靈感。

她的成功之道,不外乎幾個大原則:銷售進貨首先要顧及客人多樣化的口味,同時生產線要配合成本控制。與其推出一種讓一百人都接受的便當,不如選擇「二十種分別能討好五個人的便當」。「因為如果我們同時提供二十款便當,且確定每款便當都能分別滿足五位顧客的話,就能滿足全部這一百人了。」

適時要推出新產品。因為,旅客要的是快樂,你給他們快樂,他們再來的時候會再光顧。比方說為了取悅最近流行的「歷女」(指喜歡閱讀消費歷史文本,包括小說、劇集、名勝遊等的年輕女性)族群,就推出了織田信長的「最後晚餐」便當。

搞這麼多東西,不外乎是一件事:便當是冷飯冷菜,給他一個故事,一切都好像變得不同。所以說,人總是簡單的動物,有了包裝,一切都好像好辦事。


(原文刊於 2012年7月號 CUP 月刊)




Wednesday, July 24, 2013

一日之計:書展過後

過了今天,我忽然想起,自己原來寫過這樣的一篇文字。有出版社的宣傳口號是:做作家,不再是夢想。對,有錢,自資,就可以做作家。出過一本書,可以自稱自己作家,之後看看自己的書幾年後,會不會被人家以兩元賤賣。

文字有價?何以寫書?對不起,問這些問題的人,也太老派。因為,香港只需要一百元五本,五十元一袋的書。書的內容是什麼?很重要。香港書展這一年最暢銷的書,是《我的低能湊B之道3》,據說幾十元一本也有人買的。

書,真的他媽的很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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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很貴

作家在大陸開讀者見面會,他觀察中國,說:「近年中國什麼都漲,就是書不漲。國人不尊重知識,不認為知識能改變社會。星巴克摩卡30元,你毫不猶豫的買。為什麼不為30元的書伸出手?」

他的聽眾也不是省油的燈,說:「書太貴買不起」、「中國的書都是爛書,不值得買」。

作家的回應是「問題最終是體制」。中國能否培養出獨立、自立、中立的知識份子。

香港人常常說中國人是蝗蟲,在某些精神層面上,香港人是中國人。一年三千多元的教科書叫貴,他們忘了教科書是天天用日日用的東西。反之,一個月三百多元,補習一科,就不叫貴。有一次在書店,看到三個年輕女生,穿著打扮,像是商台的聽眾那一種潮女。他們應是在等電影開場,於是在書店流連。有一個女生拿著一本書,看了看,對她的同伴說,我想買這一本書。她的同伴就高聲的說:「七十八蚊?咁貴?你痴左呀?書睇完就冇架啦啵,買黎做咩?」

她們身上,有M字潮牌的T恤、三間牌有頭小熊在鞋上的運動鞋、做了水晶甲、在玩iPhone。M字潮牌T恤千三元一件不貴、水晶甲二百多元一次不貴、iPhone四千多五千元不貴……就是書,七十八元就叫貴;就是書,看完就沒有了。

書價不漲,作家的工作生態就會有退無進。之後會怎樣?就好像香港被陰乾的傳媒業一樣,香港傳媒有言論自由,真心啟迪民智後,就不方便管治。但只要大家都知道入傳媒,待遇差工時長,就會敬而遠之。作家、傳媒業工作者,都變成了像清潔工一樣的次等選擇,就不會再有人去啟迪民智、提升國人水平。

知識份子也是人,也需要吃飯。利用市場的調節機制,就只會做出寒酸的知識份子和傳媒人。文人,一向是獨裁者的敵人。親愛的,你懂我意思。



Monday, July 01, 2013

今日一記

再貼一次。好熱啊,要多帶一點水。


你會去遊行嗎?

「你會去遊行嗎?」一個從來都不談政治,只愛問我日本有什麼溫泉值得去,那家食店超值好吃,當會計師的朋友問我。去……吧……應該。

去有什麼用?

「去有什麼用?」

看來那朋友都不是想問我去不去,而是想說他想說的話:「年年七一也遊行,表達了什麼?我身邊的人,看到Rubberband參加那個維穩音樂會,左一句樂壇已死,右一句Rubbishband,還有人可恥得說『如果Beyond仲係度一定唔會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香港人每一個也傻的。遊行有什麼意義?」你覺得人數不要緊嗎?如果今年遊行人數比去年少,你不怕那隻無恥的狼跑出來說遊行人數不多,證明大部份香港人滿意他的施政嗎?朋友此刻就露出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就算有幾多人,他都可以說他不會自滿,會繼續努力的呀。」



香港人每一個也傻的



各位看官,這是典型的香港人嗎?你是這種犬儒(cynical)的香港人嗎?



我明白,香港每一個某程度上都有天真和傻的基因。有些香港人製作面書群組,把他們不滿意的菲律賓家務助理的身份証資料上載。不傻嗎?有些人看到國內的有校長把五年級小學生賣到火炕賣淫,卻可以笑笑說:「中國那麼大樹大當然有枯枝。」不天真嗎?每年也只有六四和七一兩天關心政治,就像我某些學生一年到晚只有放GPA那天才會談到跟學習有關的事情。平日,如果你很關心政治或學術,一定會視為是傻的。還有,香港人以為自己上街,就是表達自己對政府的不滿,之後就可以令阿爺知道香港人不開心,阿爺就會把狼拉下馬,然後熱烈地彈琴熱烈地唱一陣子後,又換另一個阿爺屬意的人上馬。不傻嗎?這種天真這種傻,不是天生的,而是被香港的傳媒和教育制度蒙養出來的:大傳媒機構的口號是「不扮高深,只求傳真」。香港的教育、考試制度,均不需創意,學生從小到大,只希望知道「如何答題才會有分」的小孩。這些年,兩管齊下,你不難發現,跟任何香港人討論政治或經濟或民生或教育或情愛問題,很多香港人都愛說人家「簡單問題複雜化」,就像在1992年的電影《我愛扭紋柴》中由陳輝虹先生飾演的那個被取笑的角色林講師。幾乎所有香港人都對「複雜」的事情心生抗拒,受歡迎的網台節目主持,很愛一句口頭禪:「邊使咁複雜,就係咁簡單」。然後就把他們心目中的所謂「正確答案」,一箭射入受眾腦內。所以,大眾在七一前後,總是在問「應不應該遊行」、「應不應該參加佔領中環」。皆因不少參加遊行的人,都是聽「呼籲」而去,而不是經過「思考」後才去。




只聽呼籲,沒有思考,所以阿爺便這樣回招。我們眼看見的傳媒歸邊,什麼兩咪一報一刊受壓,不過是簡單的人類學:阿爺就看穿了香港人的人性,參與遊行的人,大多都沒經過自我反詰的過程:你為什麼去遊行?是要梁振英下台?是要普選?是想看看社民連男神費明海BB拿著錢箱的帥樣子,好等你可以在他大汗淋漓的時候把捐款塞進他錢箱那又緊又窄的小洞洞內?是想得到余若薇議員的親筆國畫A4文件夾?是想看看公民黨推出的新偶像組合「佔領中環One Direction」的風姿?或是大家只想在面書打卡,證實自己有參與政治,和王什麼之不同?


去不去,本來就是個人意願。不去,可以有一千個理由。去,其實只得一個理由:除了這個「遊行人數反映民意阿爺會聽」這個迷思,香港人已不相信,也無力去想出另一個付出小收穫好像很大而且自我感覺良好的方法。


「你去不去?」朋友依然在問。

去,錄點音,拍點照,記錄一下這個時代。然後我們去打冷,好不?記得要走過軍器廠街天橋才散去。港大民調在那兒數人頭。我回答。


(原文刊於 明報 觀點版 2013年6月29日)

Saturday, June 29, 2013

如果我的孩子大學畢業


如果我的孩子大學畢業,我也希望他在面書會寫出這樣的說話。至少,他告訴我,在這世道磨練了十幾年,還有一點意志,一點理智,一點行動力,一點勇氣。而不是那些蒼白的成人,只會想「第時有冇老細請」、「點解咁唔尊重大會」、「點解唔好好行禮」……

即使學生沒有跟足儒家思想,沒有社會賢達們口中的標準答案,但他們至少用他們的思考,他們的腦袋,去為他們創造了一個屬於他們成長路中重要的一節。

各位,請花一點時間,看看這個學生的回應

有人話:
1)應該尊重畢業禮,唔應該無禮對待嘉賓,咁係對自己對學院同對嘉賓不敬;
2)讀藝術唔係大哂,唔可以無禮行為當藝術,自抬身價;
我會話:
1)
第一:梁震英並唔係嘉賓。因為佢,係經過咗一個唔關我哋事,我哋完全無say嘅所謂選舉選出嚟嘅特首,咁就無啦啦就做咗全香港大專院校嘅校監。所以,嚴格嚟講佢係自己人唔係嘉賓。
第二:佢唔單止對學院嘅發展無任何貢獻,仲要用咗一年時間證明俾我哋睇,佢做唔到嘢之餘,仲要質疑我哋點解要唔信佢搞到佢做唔到嘢。大佬,信任唔係與生俱來,你行出嚟我就要信你架喇?!信任,係你要自己賺番嚟架吓麻?!學你重用嗰條馬仔羅范椒芬當年話啲教師:你唔勤力,唔夠叻,啲學生梗係唔尊重你啦!(佢真係點講我唔記得,不過潛台詞係咁,想當年不知點著幾多教師把火。)
第三:已經唔關啲畢業生鐘意唔鐘意你事,係所有人根本無辦法令你聽到我哋講嘢。你話呢個唔係合適嘅場合。你話有好多渠道。喺邊到?寫信你唔覆、兜口兜面問你你話唔回應、抗議絕食你話我唔理性、靜坐到十二萬人圍你個政府總部,你都話你好清楚民情,死都要推國民教育科……咁我哋可以點呢老細?唔通真係因為人微言輕你就唔洗理我哋?說好了的摺櫈加一本薄一支筆呢?畢業生用咗三至五年時間同心血,喺一所學院終於完成佢哋嘅學位,到佢哋畢業嗰一刻,佢哋有五秒嘅時間去享受大家嘅祝福,同俾學院最高領導人扑頭,頒個學位俾佢哋。然而,佢哋都情願放棄俾人扑嘅機會,放棄受人祝福嘅機會,決定用呢五秒時間,令到佢哋嘅聲音可以被聽見,我覺得,呢五年嘅血汗,換番嚟對社會嘅觸覺同感知,先唔算係白費!呢個唔係合適嘅場合?!hey!咁邊個係咁適而有用嘅場合呀?!
第四:的確係不敬。但係不敬係手法唔係目標,就係要用如此不敬嘅手法,讓目標觀眾,即係特首,清晰接收佢哋嘅嘅意見,咪等陣間佢又話:青年人其實大部份的好支持政府嘅施政、藝文界都支持政府嘅文化政策。其實,係佢對社會大眾不敬在先,扭曲民意、用矯揉造作的說話欺騙社會大眾……劣積斑斑之下,仲公然話自己「唔敢自滿」,我係咪要重新界定「自滿」呢兩個字呀?個世界係癲咗啫,都唔洗癲得咁盡呀?
第五:其實,佢哋都係用咗自己嗰五秒鐘,去做佢哋向特首發聲嘅行動(你一世人有幾何可以向最高權力人士講五秒嘢?唔搶咪唔賴死都算係俾面啦吓麻?!),完全無阻礙典禮進行。其他無嘢想講嘅學生,係有自由同有時間正正常常、依足規矩完成佢哋嘅畢業禮,想影一張幾「莊嚴」嘅相都得。咁,又點解畢業生無權選擇點去運用自己嗰五秒呢?
2)
第一:根本就唔關係咪讀藝術事,請唔好亂咁將你唔明或唔認同嘅事物同行動,就同「藝術」扣帽子。如果唔係,你打仔都可以好「藝術」,因為個仔一定唔會認同你要打佢嘅呢個行動!
第二:無人自命過呢個發聲(抗議都算不上)嘅行動,係行為藝術,而且,如果你唔係好熟咩係行為藝術的話,請唔好亂撻啲terms,因為,咁只會令人知到你無料到,從而對你嘅話話嘅可信性作出保留。
第三:讀藝術人自己好清楚,響香港,藝術家係無地位架。你問心啦,香港人,你幾可會覺得藝術家係一份高尚嘅職業呀?你幾可覺得藝術家係社會菁英呀?咪玩我啦!我其實係點樣透過藝術,可以自抬身價呢又?!



Friday, June 28, 2013

兩種選擇

不贅。自己看吧。










大學,應是一個怎麼樣的地方?哈哈哈哈哈。

Monday, June 24, 2013

熱吻背後:肥?關你咩事?

肥?關你X事?
健身教練語錄:

我:「點解你啲客,愈做愈肥嘅?」
健:「佢地都係想嚟見下我,同我玩下啫……好多野,百貨中百客啦!」
我:「……」

*  *  *  *  *  *  *  *  *  *  


朋友A腰圍32,不算胖。某天,他出席十年沒有聚會的所謂中學同學的婚宴,未幾,他說有要事走了。晚上9時多,電話就來了。

「你可不可以聽我說件事?」A問我。

好呀!但我會寫出來。

「不要開我的名字就好了,你寫吧!我終於都明白,為甚麼你討厭婚宴。我在大學有一段時間吃Reductil(聽說是很有效的減肥藥),吃到有點抑鬱。由180磅瘦到143磅,之後反彈到現在160磅左右。在中學同學的婚禮,那些從來沒有關心過我人生的所謂同學問我是不是胖了。我心想,我胖又如何?你要跟我做愛嗎?我入醫院要你付醫藥費嗎?為甚麼用好像很關心我的口吻問我身體的事情?有個不常見面的同學有做Yoga和gym,就插嘴說:『A好勤力的呀!又做Yoga又做gym,做gym還有健身教練呀!』這時,那個問題多多的仆_就對我說:『你是不是有甚麼病呀?那麼勤力也瘦不下來,是你的身體有事?』她那種討厭的神情,真的很討厭!我怎麼樣關這些人渣甚麼事?那臭_敢和我一起做我做的運動計劃嗎?那臭_捱得過那1小時健身教練的狂操才說吧……」

親愛的,沒有事的。這世界有很多失敗的港女(或像港女的男同志),自以為只有一件事比人優勝:她很瘦。這個乾枯的皮囊,不知道甚麼叫禮貌。

很可惜,這種生物多的是。

(原文刊於:新Monday 2013-06-07)

Saturday, June 15, 2013

漫畫教我的事 #2:外面的世界才是最平靜的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一個餐蛋飯應值多少錢。經過昨天的事,我想起我寫過這樣的一篇專欄。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平靜,我上完堂,去了med can 吃三塊錢的小蛋糕,甘香無比。然後去剪頭髮,之後見朋友,再回商台做節目。整天,都沒有感覺「全城熱話」已被製造。

另,順帶一提,那圖片來自明周2326期,是傳媒報道那家餐廳,我才可以拍那張照片。如果他們可對外宣傳這個過百元的餐蛋飯,理應對自己的產品很有信心才成。

還有,八、九十後,不是政治問題。看完我post的原文,只看到有「八九十後」這幾隻字就認定我在「政治化」問題。我敢負責任的說,那些人的閱讀理解能力,一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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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才是最平靜的



是藤子.F.不二雄的於1976年12月號《小學五年生》雜誌中刊登的故事。

這次,叮噹的秘密小道具,叫「誇張外套」。故事大概是,在家中看漫畫不外出的大雄覺得,這個現實世界沒有什麼大不了。「外面有什麼比這漫畫更有趣?外面的世界才是最平靜的。」叮噹看不過眼,就給了他一件「誇張外套」,只要穿上後,什麼都會變得誇張。蟑螂會變成歇子,發惡的媽媽會變成女鬼,靜宜脫了一件外套就以為她會把衣服脫掉云云。

當然,故事就是不了了之。這也是叮噹的特色。



時間跑了三十多年,外面的世界真的沒有漫畫的世界那麼刺激嗎?看東西變得誇張,真的只有「誇張外套」可以幫忙嗎?不,我們已進步了,科學已發達,除了吃了藥,take了e,drug了的人看東西會誇張很多,只要你有玩Facebook,定會感到,這個世界很多人都take了e,或穿了誇張外套。

我不知道,至少我身邊的人也不是這樣子。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對這個世界悲天憫人的事情,那麼多「想法」。比方說,天天坐地鐵的時候,身邊的人不是candy crush或puzzle & dragon,就是看面書。牆上大抵都是朋友在乎的事吧?有些從來沒去過X國的朋友,就說去X國不要隨便給錢抱著小孩的乞丐,因為他們大多向小孩餵了藥,好等他們乖乖的成為專業乞丐的工具。要不就是從不知道香港青年XX協會是什麼的人,都說這些人賣旗都失德過份,因為他們是什麼派別的資金所以從不缺錢。或是,最神奇的,是很多從來不知道明哥(不是黃耀明啊!)是誰,或是從不知道他的店子是做什麼的,就因為一個人聽到明哥說有些大學生要開party,就把浸大所有大學生都說成是「沒有良心」、「失德」、「掠奪基層資源」、「讀屎片」的大學生。

而當大家討論這些大學生的時候,就更有趣。他們的說法,大抵是這樣的:

朋友A: 明哥上過咁多電視,冇理由唔知道明哥係幫基層架啦。啲大學生,讀咁X多書,係咪痴X線㗎?

我: 你尋晚有冇睇《仁心解碼》?扮龍心喎?

A: 車,我都唔睇TVB嘅。

我: 咁啲大學生冇睇過有咩咁出奇?

A: (靜了十秒)我唔睇,佢哋唔係成支莊都冇睇過下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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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B: 好心班大學生,唔好呃個老人家啦。

我: 我估佢哋去R sponsor果陣,老細唔應承,班大學生殺左佢?

B: 唔係咁囉。我聽講呀,明哥問佢地係唔畀佢哋會死人,班大學生話會喎。

我: 哦?咁衰呀。你聽講呀?

B: 我聽我朋友個朋友講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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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C: 佢哋咁叻,就唔好蝦啲小店,去搵大家樂囉。

我: 我估,係香港大學讀過書上過莊嘅,都知道R小店係易嘅。因為架構簡單,去到鋪頭,搵到老細,問佢得唔得。得就一句,唔得就兩句。而啲小店老闆,好多時都冇乜嘢㗎。佢地都係整多盤芒果布甸出嚟,而啲大學生又會去食飯。其實,佢地講啲嘢(大學生們的解釋),唔係錯得晒卦……

C: 咁都唔係蝦個老人家呀?同埋浸大啲學生又一定去到果度(明哥的店在深水土步)啦。

我: 係。但係都係果句啦,大學生搵sponsor,大抵係老鬼上莊叫嘅。我哋果陣一齊上莊,都最驚老鬼煩㗎啦。咁「傳統」有張list,邊間得邊間唔得,咪大家問囉。喂,我睇住張list做嘢,之後就畀人話我哋讀屎片,掠奪基層資源,你覺唔覺得有啲冤枉?

C: 就係你啲咁嘅講師,縱容到啲大學生咁啦。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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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三段,都是真實對話。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運作方法,故事的版本,就只有網上流傳的一個:奸角浸大學生,知道主角明哥為人和善,於是多次找他著數。之後被網民這個英雄白武士鋌身而出,救明哥於險境。但,如果明哥沒有上網,不用Facebook,沒有穿上誇張外套,聽到記者的覆述網上風起雲湧的事情,也許就是:「哦?是嗎?不要怪他們啦。」而他每一句說話在Facebook再廣傳,就只會再多插大學生們一刀。而聽說故事最好的發展,就是現在這樣:大學生對網民一發不可收拾的情緒道歉,然後為明哥買了飯券派給基層。有道歉,有畀錢交罰款,皆大歡喜。

那網民們穿下誇張外套後所引起風起雲湧的情緒呢?對大學生們不知就裏就成為新聞人物的傷害呢?對我剛從浸大畢業的同事被說成「你班師弟真係讀屎片㗎」的傷害呢?

當然,不重要了。事情,在網民心目中已解決。媒體報道明哥,網民以為自己彰顯正義,抒了一口污氣,大學生息事寧人,公關學講師們又可以多一個「?材」。其樂無窮,對嗎?但對這個沒有辦法穿上誇張外套的我,看完這些大龍鳳,就只好這麼在心中戚戚然,戚戚然的一直下去,直到永遠。外面的世界,才是最平靜的。


(原文刊於 Milk誌 Book B 2013-04-04)

Tuesday, June 04, 2013

漫畫教我的事 #1:一直以來,謝謝你。

一直以來,謝謝你。







是少女漫畫作家Maki Hirochi 的故事,叫《總有一天在蒂凡妮吃早餐》(いつかティファニーで朝食を,新潮社,2012年)。女主角麻里子從小到大,都很在乎早餐這件事。因為,她的母親是一個很堅持一家人要圍在飯桌上吃早餐的人。

她同居多年的男朋友創太郎決定同居的時候,他們二人之間有一個「規定」,二人在一起生活,要一起吃早餐。由於二人都是雜誌編輯,各自各有不同的生活習慣,這個二人一起定立的「規定」,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創太郎就好像忘記了。

之後,麻里子就決定搬出這個同居七年的家,獨自生活,並尋找自己愛吃的早餐。

其實在《深夜食堂》走紅之前,漫畫中早就有很多關乎吃食的故事。但在最近這陣子的作品,都把店名、商品名字寫得清清楚楚。《總》和另一套談及日本各都道府縣有什麼好吃的外賣手信的漫畫,都好像一本長一點而有故事的廣告雜誌。相比很多年前的飲食漫畫界的祖師寺澤大介那種只談料理不談店名的作法,好像有一點不同。撇除了這些廣告資訊,其實扣人心弦令人動容的對白,倒也不是太多。

像麻里子跟創太郎分手的時候,麻里子對創太郎說:「我下星期會搬走了,一直以來,謝謝你。」

在愛情這個學科上,如何分手,應是一門可以開一個大學課堂的課題。BUP (Break Up) 101究竟有什麼法門呢?為什麼要學呢?看導演崔允信人生拍過少數的商業電影,找來各方青春偶像擔綱的《愛情萬歲》中,飾演在蘭桂坊追逐情情愛愛的醫生周柏豪就曾對女角說「分手要分得好一點,要不被傷害的人就會變成喪屍,然後去傷害別的人。」朋友分手的模式,五花八門,像某朋友說他以後都不去東京,因為他說之前的男朋友跟他分手的時候,不知道是看太多台劇或是日劇,就希望自己「分手就要分得漂漂亮亮」,「留一個美好回憶給大家」,結果就好像在分手之前,一起去了五天四夜的東京熱海溫泉旅行,回來後就才上演大龍鳳戲碼。另一個學生說他本來都想跟那個男朋友鬧分手,但是由於幾個星期前已在澳門訂了某被視為無禮貌的女歌手的演唱會,於是去完那個兩天一夜的澳門,就好心分手。另一個朋友說,他選擇談分手的場景一定要小心。要浪漫,要靜,但要交通方便。有什麼時一揚手就可以找一輛的士離開現場,聽說中環碼頭是他的首選。

我不明白,也不知道,究竟分手應不應該有model answer。要如何分才叫有品,才叫適當?分手後要不要嚎啕大哭,才去證實自己曾深深愛過?分手後要如何做才可以跟前度做回朋友?如果我不希望跟我的前度做「朋友」,我是不是不夠大方得體,不夠「成人」?

某個在年廿八被洗邋遢一樣,被告知分手的朋友P說,他最討厭人家在分手的時候說一些「討喜」的話:「我不是第一次跟人交往,我也知道人要分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在分手那一刻,甜言蜜語謊話嬉笑,也不過是想說給自己聽。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一個想分手,另一個仍在愛,仍在愛那個,一定什麼都聽不進耳內。什麼分手後我們也是朋友,以後我仍是你最好的支持,一直以來多謝你……這些話,有什麼意義?人要走,什麼人也留不住。只是,那個人決定要走,可不可以不那麼法西斯,不要控制我如何想你?」

K唱太多,戲看不少,看著那個被分手的人,總是說自己愛了不該愛的人,令自己的心中滿是傷痕。但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我也只希望自己在戀愛的時候,可以看看對方是什麼人,再提供一套「合適」他們的分手方法。如果對方是 drama queen,其實我也不介意配合一下,說些「我以後你有什麼事都會支持你」之類說出來有型好聽的說話。

但大部份時間,我的手本戲碼,是「離開,不應再打搞愛人,對不對」。




(原文刊於 Milk誌 Book B)

Sunday, May 12, 2013

熱吻背後:性教育


各位不想當母親的港女啊,請看看以下新聞:



報稱正攻讀碩士課程的阿詩(化名),上月5日,她購買了一盒12包裝的安全套,翌日偕男友到內地遊玩,其間在一間按摩場揼骨兼過夜,當晚兩人情到濃時在按摩場房間交歡,阿詩自稱她替男友戴上新買的安全套,但完事後男友卻發現該套不知所終。初時他們以為該安全套跌落按摩床的大窿裏面,但開燈查看都未能找回。阿詩稱她到洗手間自我檢查,沒有發現異樣,之後便不了了之。阿詩返港後不時感到腹部隱隱作痛,她還以為是胃痛,至上月21日她月事來潮,其間經血流出時竟同時發現那消失了16日的安全套,她第一個反應是:「唔係嘛,咁都得!」
阿詩指問題出在安全套身上,於是致電生產商公司投訴,該公司其後安排婦科醫生免費替她檢查,醫生取了其下體樣本化驗,她說化驗報告顯示並無大礙,但不願透露報告詳細內容。
阿詩稱,其男友使用該牌子安全套已有6年,亦知道安全套的正確使用方法,她說:「用安全套係為咗避孕同防菌,但係留喺體內可能有菌發炎。」阿詩謂曾要求生產商將有關安全套落架停售,但公司只說可以贈她2,000元產品禮券,阿詩拒絕接受。 
該安全套生產商發言人表示,該款安全套推出市面五年,在港首次發生此罕見事件,公司得悉事件後曾要求事主提供該「出事」安全套做化驗,但遭對方拒絕。發言人又稱,該款安全套一年全球生產數量超過5,000萬個,不良比率低於0.0001%;又強調產品均符合國際生產標準。



其實大家都知道,完事後男方是需要盡快拔出,醫生們果然有以下回應:

婦產科專科醫生羅致廉指出,安全套遺留陰道並不罕見,主要因使用不適當,完事後沒即時取出,當陽具變軟便容易滑落陰道內,女性倘發現安全套遺於體內,應立即找醫生,若果遺留陰道過久,可能感染細菌發炎。 
家庭醫生關嘉美表示,有關情況很常見,她曾多次幫女士取出遺留於陰道的安全套,由於有關精液或已倒流體內,有機會令女方懷孕,所以一般都會開避孕藥給病人。她認為,安全套遺留陰道內超過半個月確實相當罕見,一般情況下,安全套遺留陰道內,下體會有點痛楚,如果發炎更會痕癢。
她認為,戴安全套要包住整個陽具,切忌只蓋一半,否則容易甩脫,另外射精後要及時把陽具連同安全套一起抽出,並且不要使用尺寸過大的安全套。

(資料來源:http://hk.apple.nextmedia.com/news/art/20130512/18257259)


自己唔識用,還要告人,還要伸張正義的叫人把安全套下架。醫生叫男人選安全套的時候不要「揀過大」的。其實,又有幾多港女(或港男,或男同志,或女同志,或所有人啦~OK?)明白,自我真的不要過大,否則會有點難看?



Sunday, May 05, 2013

通識題:三段式


今日讀報,讀到這一段:

以前在大學跟她有一面之緣,這一位在商台寫過十八樓C座的作家陳慧小姐,她說她拿了商台的公積金,之後才寫她的《拾香紀》。直至今天,《拾》仍是我的床頭書,我也買了很多本給我的學生作禮物。

她的一段,是這樣的:


「我們要有普選。」她斬釘截鐵地說﹕「有些人還未理解佔領中環的理念,或進行程序,起碼今次叫了出來,希望大家都注意有普選。有些人並不察覺,原來可以有這權利。生活就是政治,只要是公民,是小巿民,就要知道,生活要作出選擇,做選擇就是政治。從要不要垃圾分類、用什麼牙膏牙擦,吃早餐幫襯小店還是大家樂大快活連鎖店,去街巿還是去超巿,這全是政治。對我來說,這是常識,不是屬於社會上很高階層的事。這幾年來,我聽得最多的是﹕我沒有選擇。但說了這句就死了,就真的無力。總之,我不理,我要有選擇,不要替我選,我要自己選。在這城巿令人自豪的是有選擇。」 -----(1)

而如果加上這一段:

我討厭政治。(某女歌手言)-----(2)

通識題:如果(1)和(2)放在一起,那麼可以得出「女歌手討厭生活」的結論嗎?試解釋你的答案。

*  *  *  *  *  *  *  *  

好,不玩了。其實,真的只想大家看看陳慧說什麼。雖然文青們都覺得她說的話擲地有聲。可惜,她只是陳慧,而不是陳慧琳。她的說話,仍需要大家很努力很努力,才可以傳出去的。


*  *  *  *  *  *  


佔領中環﹕陳慧相信的力量
──佔領中環.香港.小說.信仰
文 韓麗珠

攝影師拍照的時候,陳慧悄悄跟我說﹕「這陣子的訪問已用光了我拍照的配額。」確實,陳慧一直是個低調的作家,接受訪問時從不願上鏡,如果刊物堅持索取照片,她就送上貓的相片代表自己。幾年前認識她的時候,她在演藝學院教書已好一段日子,她的座椅上放軟柔的毛絨熊,談及學生總帶濃烈的關注,偶爾也談電影、談創作,談及這個城巿的點點滴滴,語氣一如小說的敘事者那樣溫柔細膩。因此,從報上得悉她參與佔領中環,成為十名先頭部隊的其中之一,令人感到訝異。

逐漸失去的城巿

那天,讀到她在訪問中說﹕「我唔見我個香港。」心頭就緊了一下,陸陸續續地想起,這些年間,眼前的城巿怎樣一點一點地改變,終至成了全然陌生的模樣。

「這裏有一種無力感,我們大聲呼喊,卻不被聽見。」她說,從政府官員僭建、騙取房津,到近期廉政公署酬酢費用超支等等一宗接一宗令人憤怒的消息,並沒有任何批評的聲音可以阻擋,令她要找一個發聲的渠道。

陳慧母親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而爸爸,是外來的移民,當年一路南下,直至抵達香港,他感到,這裏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所在。「但現在的人卻已忘記,『香港是我家』的真正含義。」人和土地始終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她說,這裏失去了的是人的素質,人們不再追求好,只是但求沒有錯。「係咁架啦。」人們總是這樣說,話裏包含一種助紂為虐的屈從態度。「所以,霍建寧可以說﹕『我個仔都工作二十小時,他是自願的。』而不自知這叫涼薄。以我們媽媽那一代人的標準,這就是欠缺品德,竟然將自己和他人比較,說出這樣的話來欺負別人﹗」歸根究柢,那消失了的美好質素,就是人和人之間最基本的關懷。

「這裏失去了的還有常識。」擅長以感受四周的陳慧說﹕「如果街上有老人,他們連謀生維持溫飽也有困難,就放過他們,這是常識,是人民精神,是城巿風格。」

她熟悉的香港,是這樣的﹕她小時候,街頭小店有一種習慣,現在只有少量西環或上環的店舖仍然保留,就是吃飯時間,店員會把店裏一角橫一根繩子,然後在角落裏的桌子,放幾碟自家製的小菜和白飯,店員圍在一起進餐,遇上有客人光臨,便愛理不理地說他說﹕「待會再來吧。」與做生意相比,好好地吃飯,還是比較重要。

「店員會這樣做,是因為老闆也贊同。對巿民來說,吃飯是最重要的事。」她說。眼下,碼頭工人罷工已經超過四十天,資方仍然不願讓步,而工人所爭取的,並不是能解決吃飯和上洗手間都在吊機內的問題,只是讓薪資能調整至合理的水平。

但陳慧不願意說出,現在的香港不如從前。「這句話所代表的只是一種情緒,並不會把人帶到更好的方向去。」她寧願坐言起行,為自己所愛的地方和想過的生活做一點事。

「我們要有普選。」她斬釘截鐵地說﹕「有些人還未理解佔領中環的理念,或進行程序,起碼今次叫了出來,希望大家都注意有普選。有些人並不察覺,原來可以有這權利。生活就是政治,只要是公民,是小巿民,就要知道,生活要作出選擇,做選擇就是政治。從要不要垃圾分類、用什麼牙膏牙擦,吃早餐幫襯小店還是大家樂大快活連鎖店,去街巿還是去超巿,這全是政治。對我來說,這是常識,不是屬於社會上很高階層的事。這幾年來,我聽得最多的是﹕我沒有選擇。但說了這句就死了,就真的無力。總之,我不理,我要有選擇,不要替我選,我要自己選。在這城巿令人自豪的是有選擇。」

「故事是城巿給予我的」

「寫作的人都知道,故事不是坐在這裏憑空想像的,而是身旁的人和城巿給予的,我只是去領養它。」

陳慧記得,一九九六年的晴天特別多,那個夏季的天空很藍,有朋友移民。「那時我在廣播道工作,景致優美,黃昏離開時會看見藍天很美。」那是很好的日子,不同的媒體都在做回顧特輯,回望香港,回望家族的故事,包括香港的街道、地名、香港的歷史等等。「九七回歸前,有兩個廣告令人印象深刻,一個是『只要有夢想,凡事可成真』,另一個是『永遠向前,永不停步』。這令人覺得,啊,整個城巿都這麼感性,周圍都瀰漫依依不捨的氣氛。」直至現在她仍然記得,主權移交那夜,在中環的街上碰到幾乎所有的朋友,拍紀錄片的,做傳媒的,然後在立法會看見司徒華說﹕「我們今天要離開這裏,但會再回來。」

「一九九八年的直選,我們就用選票,把他們全送回議會,那年代的選票都是真的,而且是這麼用的。」她說。

回歸的第一天,她下筆寫第一本小說《拾香紀》。「一九九七年有一種航向未知的感覺,我很快就捕捉到,寫一九七四至一九九六,而連十香要死,我要寫的不是以後,而是寫我最懷念的這廿二年。那時,我怕以後的日子不再如此。」

去年,陳慧參加了七一遊行,回來後,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觸。「我記得,我們一直走,走了很久,走到天黑,還未到政府總部,然後,他們就放煙花了。這實在太魔幻,我們還在遊行,辛辛苦苦走了四小時,他們卻放煙花。」

她的腦子裏便出現了一個穿越牆壁的意象,剛開始她不大明白這意象的含意,只是寫成小說。《穿牆人》在《明報》世紀版連載,一共寫了十多期,直至暫停。「那故事關於一個男人,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走出陽台,點了一支煙,拿火機,點火,鏡頭一轉,他不知自己在哪裏,咦,原來在香港,但口袋裏有阿根廷貨幣。他看到,公路路牌是藍色,手表顯示是七月一日。他走到海邊,世界很靜,呆了,見到天星碼頭,那是清拆了的天星,他朝那方向走去。很驚訝,看看鄰人的報紙,日期是二○一二年七月一日,究竟發生什麼事?他見到新奇士橙廣告,文華酒店地下層仍然是咖啡廳而不是名店………其實我想寫,一個人去了一個沒有回歸的香港,八十年代發生了一點事,那個香港並沒有回歸,只慢了很多,而且沒有IFC。」

「後來回想這個小說,在地球上,香港和布宜諾斯艾利斯位處對點,如果從香港一直穿越,穿過地球,就會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走出來。感覺上,這些年,我們好像都在穿越一些東西,但老是穿不過它,但有些事情,穿來穿去也穿不過。」寫到某一點,她終於寫不下去。「我寫不下去,因為我掌握不了香港會發生什麼事。」

相信什麼,就做什麼

當我常常聽到身邊的人說,想要移民到另一個地方,陳慧無論在書寫或言行之上,卻表現出對這城巿極深的感情。「我只是被情感牽動而容易受驚。」她說﹕「這是命運,正如無論家裏有什麼問題,或離家多久的人,都要回去處理問題的癥結。」她以家來理解自己居住的城巿。

陳慧說,令她參與佔領中環的近因是朱耀明牧師,但我認為,更關鍵的是她多年來所探索的信仰。她在一九九七年上教會,二○○三年受洗,為她施洗的正是朱牧師。「他有一句話,影響我很深﹕『你信什麼就去做,這就是信仰。』信仰最核心就是這樣,坐在這裏沒有用,要走出來,要為自己負責,這是自己的生活。」

她坦言,心裏並不是沒有恐懼,只是,她早已認清恐懼的面目,而且不介意與它為伴。「我怕朋友不陪我、怕學院不和我續約、怕寫不出作品,但當我看到恐懼,就會以行動排除害怕會發生的事。」甚至這次參與佔中,也早想過最壞後果。「有畢了業的學生問我,(如果因為佔中被起訴)為什麼你選擇不抗辯?我覺得這是遊戲規則,如果你竟然起訴,已進入了你的系統,就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和納稅人的金錢,我去暴露給你看,你有多荒謬。人們最怕的可能是羞辱,但我很清楚自己沒有錯,錯的不是我。」

她的堅定也來自信仰﹕「我最怕人沒有信仰,只信自己,因為人會變,有很多情緒,可以今天給你很多,明天不屑一顧,現時的老闆就是如此。」

「《聖經》有這樣的一句﹕『你白白地得來,也要白白地捨去』,所謂恩典,不是說給了我們多少,而是你得到多少,就要去付出多少。」

這令她想到最低工資,「從來有新政策出現,都一定有弊處。例如男女同工同酬,現在我們覺得理所當然,但在不久以前的六十年代,並不是如此,那時候,結婚生子後不可出來工作。以前的護士長,就一定不嫁,才可做護士長。不可解僱懷孕員工,都會有人因而受了損失,但世界要向前要進步,就必會出現這階段。」

「老闆有發聲渠道,就吵說,最低工資立法使他增加了多少工資,就要解僱多少人,但他們有沒有想過被他解僱的人的感受?」

給年輕人的祝福

我並沒有問她,如果佔領中環沒法取得成功會怎麼樣,倒是她說出﹕「姑勿論是否成功,這是一次公民教育,讓大家知道,你的人生有一件事叫普選。選票在你手,沒有人可代你投出,這裏有一個很大的平台可以諮詢,無論這運動走向哪個方向,這是一個公民教育。我可以對年輕人說,我們這些中年人已在做一些事,你們跟做啦。」她認為佔領中環是一件樂觀的事,也是,他們給年輕人的一份禮物。


(資料來源:http://news.mingpao.com/20130505/uzb1.htm)




(讓愛與和平佔領中環網頁:http://oclphk.wordpress.com)雖然我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像《美少女戰士》的對白,我幾乎看到月野兔走出來說:「讓愛與正義,佔領中環!」

但這件事,看來大家都需要好好看真,尤其是我版上有小孩的讀友:請問你們願意建立一個怎樣的社會,去給你們的孩子?



Thursday, May 02, 2013

一日之計:媒體實驗



今早,讀完蘋果日報一份關於hitrate與分紅掛鉤的文章,他說得很大方得體,但也令我明白,這一代報人,真的不知道網上發生什麼事。他說:

很多人將色情與點擊劃上等號,或許是源於過去的印象,多年前《蘋果》動新聞還未成熟時,選材或許比較偏向這方面,以為在家上網看新聞的宅男,都是喜歡看這類題材。但隨着手機App的普及(現時裝有《蘋果》App的手機和iPad數目超過五百萬台),讀者已越趨多元,靠色情招徠,只會是死路一條……
蘋果網的內容,是由蘋果日報提供的。而報章網站和報紙,有什麼分別?蘋果記者Linda在《100毛》的訪問中那三條毛也說過:

87.一個人拎住十蚊,說服佢買《100毛》,而唔買有三蚊找嘅《蘋果》。《蘋果》網上有得睇晒,我哋唔會放上網㗎。
網路和實體傳媒,免費和不免費的東西,如何以免費的東西去勾引或欺騙廣告,如果在沒有太多廣告但由於銷量可支持而繼續生存,這些都是大方向大策略的事情。但最後,我怎麼也想不到,最後竟然都是回到「為什麼記者唔信公司」:

關於計劃推出與點擊掛鈎的獎勵,引發同事誤會以為獎勵會跟組別或同事的文章掛鈎,擔心這樣會鼓勵盲目追求點擊率。其實,這個計劃只屬初步構思,目的是希望獎勵整個《蘋果》團隊,亦沒打算跟部門或個人文章點擊率掛鈎。肥佬黎和《蘋果日報》都有track record,肥佬黎向來都重視銷路,由《蘋果》創刊第一天開始,那有一日不重視銷路,但又有那一日我們珍視的民主發展報道,在我們的視線消失過?難道同事連這點都懷疑?

帶著一堆糾結,如何向他們說理陳情?

我在我的facebook page 中做了一個實驗,自己看看吧?

(1) 膠袋徵費不用上繳但要擴大收費範圍。21 likes。

(2) 膠鴨膠論 275 likes, 12 shares

(3) 港女的思考藝術 151 likes, 13 shares

在網上,正經事情是沒有人在乎的。但這些新聞資訊,都有重量,都需要出口,都需要被關心。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廣告商,sales仍然覺得「有人睇就有人賣廣告」,於是就想盡辦法去谷數字,從而猜想中產階級,貴廣告商不會覺得低俗東西有市場。那究竟是他們太天真,或是太虛偽?如果點擊率=分紅,那和 9gag 或是一眾blogger有什麼分別?畢竟網上的資訊,呃like才是正經、吵架才是正經、「短港笑」才是正經……而新聞是否需要/應該呃like?這問題,是不是太深?或是回答了這問題,也沒有辦法令錢跑過來,所以沒有意義?

話說回來,有幾多中產階級(真心的)愛看黑絲走光?幾多人想看地鐵阿嬸大戰港女/陸客?

有幾多人真的去看看,究竟那些「所謂」低質素內容,是來自己幾多宅男、幾多中產?海怡半島、太古城的人,就不J,不八卦,不食花生,不想看人仆街嗎?

說到底,網路生態是另一個媒體生態,需要長期觀測和參與的人,才會明白。網民有他們的口味,也有他們在網上建立身份的心理結構。販賣色情不會有市場?直至今日,無名無姓的作家不是寫出甜故,賣過滿堂紅,還改編成電影啊。蘋果還找過他寫專欄呢,那,是死路一條嗎?

上一代要向老闆交功課,要繼續向marketing的大哥大姐們呃廣告,是他們的事。

因為,活於上一代的人,永遠都不明白網路,所以才想出這種級數的初步建議,視新聞專業尊嚴如無物。

這一代人挾著一大筆錢,有幾層樓收租。而下一代,會面對什麼媒體生態?「沒關係,我的孩子英文比中文好!」我聽過一個「自以為香港發生什麼事都跟他無關」的中產說。

他們的下一代也許都以「不會中文」為榮。

那時候,他們以為可以置身事外,當然不會深究,究竟我今天在焦躁什麼。


Thursday, April 25, 2013

大學怪談:身亡了,CU仔


身亡了,CU仔

中大的前輩,我敬愛的吳志森先生重提了他的火紅年代,寫下《去死吧,CU仔》。

(攝於台灣現代藝術館)


森哥哥告誡那時代的CU仔:「請不要忘記,CU 仔,你是每年花費著三萬元的特權階級……曾經充滿時代朝氣的新仔們,現在是那麼沉醉於GPA 當中。曾經在荒原中奔馳吶喊的老鬼,現在是一座座動也不動的石佛, 喃無阿彌陀佛……」

現在的CU仔看到,會有什麼感覺?我的學生在CU讀某商科學系,他只是二十歲,精神早已成了老貓,入了不動如山的境地。他說,大學早就希望他們早點投入社會的遊戲規則。「他們有一些就業輔導主任,隔一陣子打電話,檢查每個學生的進度。什麼進度?如他們會問你:『為什麼你今個夏天沒有去短期交流?為什麼你的GPA沒有過3.3?為什麼你夏天的時候沒有去找一份part time?』對他們來說,一個合格的大學生,是GPA要過3.5,暑假的要去外國,或中國短期交流,之就要找一年的exchange去放洋一陣。回來後就最好找一份part time,叫儲一點『工作經驗』,之後就可以去找工作。對他們而言,校內的活動用最底限度參加就好,一切時間都應為將來就業做準備。」

這個用公帑請的就業主任,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谷大學生的就業率。當然,校內校外,學界傳媒,都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價值。

他有很大權力嗎?我問。

「對,因為他會介紹學生。有些大公司要請人,都會找他去nominate(欽點)學生,所以大家都很怕他,又不敢得罪他。有說跟他不熟的同學,即使GPA高,都不會得到推薦。得到推薦的,是他喜歡的那些學生。」

原來是這樣黑暗的嗎?CU仔,早就死了。死因,不是自殺,也不是過度行樂而死的。

他們是平靜地在制度下意外身亡的。




Monday, April 22, 2013

熱吻背後:原來小三是男人



原來小三是男人?

編按:4 月1 日,平機會主席周一嶽現身「大愛同盟」(同志平權組織)成立大典,承諾推動「不同性取向人士免受歧視」立法。上周,一宗關於變性人結婚的訟案,引來社會討論。近年,同志議題在社會裏備受關注,知名文化人、作家健吾,則從電影世界看同志現象,並談談香港人趁熱鬧看電影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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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香港人那麼愛過節。

即使某些節請來的劇團的cast有說是那個戲碼中的三線演員,又或是一些以實驗劇團名字包裝著低質素的劇目,又或是從夏日的電影節到所謂國際電影節,都好像有很多人跑去一天看三場電影去證實自己的「身份」:你看,我是看電影節的啊。伊朗電影啊,若沒有文化背景資料認知,你看不明白的啊。

事實就是,這些年來跑這些什麼藝術節或是電影節,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為什麼選這些戲?為什麼這些戲不上正場而只可以在電影節?比方說,《聽說桐島要退部》其實是一套蠻不錯的漫畫改編,為什麼好像沒有太多人談這電影?

可是,這些問題都好像沒有答案。在香港,問一些沒有答案的問題,只會被視為搞事,而不是「為社會好」、「為大家好」。真正「為大家好」的人,就只會是那些叫人保持「正能量」,勇往直前的人。

尤其是,很多人都會對我說,不要看那麼負面,想想正面的事情。如,在電影節,他們總會煞有介事的選播「同志」有關的電影。也許,上一代的同志前輩們也會跟我說,在智能手機沒有那麼發達的年代,即使你沒有能力看完一套法斯賓達,但也會跑這些電影節。因為,這是一個可以找到同伴的地方。

時移世易,同志在彈指間已可找到各式各樣燕瘦環肥的朋友,電影節再煞有介事的再重播1999年的《御法度》向大島渚致敬,還有韓國電影《酷兒兩日一夜》,法國電影《兩個基爸爸》,還有台灣片,由任賢齊飾演和范曉萱結婚的同性戀者,連同香港新晉小生黃嘉樂飾空中少爺的三角關係故事《明天記得愛上我》。

明天記得愛上我 劇照


一套一套同志有關的電影在我眼前流過,大學時代看的《御法度》談的是新選組爭仔的故事,時代隨著科技進步,由以前的菲林變成今天的數碼版本,我們理應向前走了一點嗎?看來不。以前日本的新選組,男色女色,文武兩道不是沒有什麼大不了嗎?為什麼在日本現在變成了禁忌,最近連東京的同志夜店都「不准跳舞」了?

《酷》是韓國導演排除萬難拍出來的南韓同志故事。直至今天,有好些讀者或學生也會問我韓國是不是同志友善的國家。以我所以,我認識的南韓男同志都有家室,你可以想像,在一個有軍訓令的國家,軍中怎會沒有同志親密的行為?為什麼大家都不知道?沒辦法,大概是不會韓語吧?

看到法國的《兩》,卻想起即使三十萬教徒上街遊行反對同性婚姻,法國總統也堅持履行選舉承諾。卻在亞洲首映的《明天記得愛上我》中,任賢齊為了父親的願望,為了解決自己的中年危機,為了讓自己走得更前,於是就跟范曉萱結婚,還生了孩子,過了六年「好爸爸」的生活後,就發現原來自己仍會被香港來的空中少爺勾引,兩人再一次陷入戀愛。這種同妻問題,也是中國不少關注團體的目標。好些不願名字被報道的志願組織義工對我說,他們發現中國不少女性下嫁了一些男人,甚至生了好幾個孩子後,才發現每天在床鋪上大被同眠的男人,愛的是另一個男生。小三是男人這回事,在微博上流傳了很久很久。當太太發現丈夫跟自己結婚但出外偷腥,腥的卻是另一個比自己弟弟或小孩還要小的男生,不少女生也接受不了。直至早幾年,上海有一名博士女生據說就因婚後半年發現丈夫是同性戀者,才自殺身亡。當這些事情跑到電影大螢幕,看著大眾甜心任賢齊扮同志,又會用什麼心情觀賞呢?


黃嘉樂 飾同志小三 Thomas,飛……,不,空中少爺,愛上有婦之夫任賢齊。我記得我在《健吾收音機2》中寫過一句:「已婚的男人是最有營養的。」在這電影,他應明白這句說話的真義。

同性戀者在電影節,藝術節中,是怎麼樣的存在?是一種很會花錢,很有品味的客人?抑或是,其實有幾多人像我,看著這些光光影影花花綠綠聲聲色色,沒有消費力的同性戀者,也許在社會上什麼也不是。


(原文刊於:明報 D04  |   副刊世紀  |   世紀 大愛  |  By 健吾  |   2013-04-22)

Monday, April 15, 2013

熱吻背後:我有我天地



我有我天地


健身教練語錄:條女嗰次話去睇《愛》(Amour),睇到一半佢已經瞓咗,我覺得OK喎……睇到眼濕濕。好X彩套戲係佢揀咋!我估佢以為有個愛字嗰啲戲,就係《十分愛》嗰種囉!點知佢一出戲院門口就話:『都幾悶呀可?』都係嗰句,好X彩套戲係佢揀咋!」

*  *  *  *  *

先旨聲明,我不是說所有香港女人都是港女,但港女某些特色,其滋擾程度,其實和網上很多人不滿的大陸客無異。

某天,學生E傳我這樣的message:「港女真是世界上最浪費資源的生物。」學生E說。明顯,他是港男。「我去香港文化博物館看展覽,有幾個港女喺場內高談闊論,嘈Q住晒=_,=。」

故事是這樣的。3個港女去看展覽,E走到那兒,她們就邊談邊「看」到那兒。

A女:「趁而家跌跌哋,要買定樓喇!」
B女:「買樓咪即係要結婚?」
A女:「我諗佢會求婚啩!我睇緊清水灣XX園(太高級,我也不知道在甚麼地方)。」
C女:「咁你諗住去邊度擺酒?」
A女:「上環嗰間XX囉(Again,太高級,我真的不知道)!李嘉欣都好似係嗰度擺過,其實唔貴得過靚酒店好多㗎咋!去酒店都係食屎㗎啦!上次我去飲嗰間啲嘢幾難食,我重俾咗成4,000蚊人情!」

B+C女:「嘩……」

就在文化博物館內的俄羅斯宮廷遺珍展品中,這群港女精神上在過她們美好的假日。

港女的特色是,很有趣,不論場景(是Harlan的餐桌、《屈獄情》(BENT)的觀眾席,抑或是《愛》(Amour)的電影院),她們都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總在說些她們覺得非常重要的事情。

如果我可以活得這麼自我,活得像沒有別人一樣,我想,我會快樂很多、很多。

(原文刊於 New Monday P144  |   Lifestyle{熱吻背後})



Monday, March 25, 2013

八十後的生存與生活2--不思議上海人


某官員說,他也受「限奶令」影響,因為他有個4個月的孫女,平時都是靠朋友幫他帶奶粉到北京,而現在每人限帶兩罐,令他很頭痛。

2011年於《Milk雜誌》說過這樣的故事,2012年收錄成書,亦為今年香港書獎的提名書:





當年寫出來的時候,仍有人在問:「有那麼誇張嗎?」結論是,有太多事情,真的不用太早太白的告訴香港人。

他們不讀字,不看雜誌。只會在問題出現後問「為什麼」。說了,也不會聽。到出事了,又去嚷著為什麼「不告訴我」。哈哈哈。


*  *  *  *  *  *  


不思議上海人

「你多點跟上海人談天,你就會知道上海人跟大阪人一樣。」

知道我寫過關於大阪的旅遊文化書的日本人H說。H今年三十一歲,1981年生,在日本公司的上海分部當主管,這三年,他都住在上海。

「對話中,總是愛問及金錢的事。他們真的很愛錢。像你身上穿的戴的,他們都有意沒意的問,究竟那些東西值幾錢……只是這一點,就已經夠像大阪人了。還有,上海人真的很怕他們如何看他。」H說。

什麼意思?

「比方說,有一次我跟一些工作上的伙伴出席一個時尚雜誌工作者的飯局。這些局,幾乎每天都有,有些人一天晚上有三局。他們都認為這些地方才是談工作的地方。你明白嘛……『關係』,朋友比什麼都重要。在日本也是一樣。我看見一個年輕人,大概是二十四、五左右吧。不知道為什麼,他可以全身的Dior Homme赴會。喝了酒,大家都『攤開』來說了。他說,在這行頭,不得不是這樣子。」H說:「在大阪,感覺也是一樣。如果你做的是雜誌圈或是娛樂圈的工作,你穿什麼就幾乎是你人的一切。但我聽我男朋友說,在西方國家,工作就不是這樣子。不會因為你年紀大小或是你認識什麼人而決定是否給你工作,而是看你說什麼、讀什麼、決定做什麼。」

有很多事情,在H眼中,都好像是有趣的文化觀察。因為他長得不錯,有一點像市川海老藏的型。穿著打扮雖然符合國內的需要(比方說有一些很大,很顯眼的名牌皮帶扣)。H雖然不覺得這些東西好看:「但在國內工作,怎麼樣也需要有一點。」不論男女,都在會靠近H。

「不是說他們會在我身上找什麼好處。而是,他們真心的覺得,『朋友』這種關係在上海比什麼都重要。比方說我的下屬,他三十五歲,是國內的名牌大學畢業,長得高,身材又不錯。有一個太太,卻到處的去找男生做愛。」在H的口中聽到「做愛」兩字的國語,倒是有一點超現實的況味:「但他竟然兩年前生了一個女娃(女嬰),之後就整天都在拜託朋友、同事。不論到香港的,或是到日本的同事,他都拜託他們要為他帶五罐日本製的奶粉。哈哈哈,只要有奶粉,他就願意開車接他們回家。而他去香港或去日本公幹出差的時候,就幾乎第一件事要去買奶粉,幾罐自己用,幾罐用來回禮,給那些幫過他帶奶粉的朋友。直至他女兒三歲,不喝奶粉為止。你不覺得這件事很不可思議的嗎?」

「在我知道要到上海工作的時候,我的家人就聽到『三聚氰胺』事件。」H喝了第六杯High ball(威士忌梳打)後,說:「他們都覺得我這份工作很危險。開始的時候都會差不多每星期都有一通電郵問我食物是否安全,要不要從日本帶些白米或是食水給我,又說倒不如不要做好了……他們都覺得,中國人真的很『不思議』(不可思議)。我媽媽不太讀報、不太看新聞的人。她對中國的認識不多,但從新聞片段或是她朋友的道聽途說中,都問,中國人不是很愛國的嗎?為什麼會做一些奶粉出來毒害自己國家的人呢?」

H留在上海幾年,一年會回日本十次左右。直至現在,他仍對中國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日本駐上海的H留了在上海好幾年,一年回日本大概十次。

談到中國,他有很多「不了解」的事情。

「(我)明白……工作就是這樣,所以沒有太多的選擇。比方說,給錢政府機構的人做事,原來某程度上是一種『必需』。但在公開公眾的場合,你是不可以這樣做的。但什麼時候要給,給多少,Timing(時機)又要對,這些都很難。」

「我有一個日本的朋友,在上海做食玩工廠(食玩,意即一些在食物中有玩具的小玩意,如那種巧克力蛋中間的小塑膠玩具,或是現在便利店用印花換的貓玩偶,也叫『食玩』)工作,他說初次來到的時候,都不知道如何處理。你發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有機會,有可能『出錯』。」

H喝多了,就真的把真話說出來了。大阪人比東京人性格外放,什麼話要說就說出來。本來地理上比較接近中國的關西、九州人,有說民族性都會比較外放。

但畢竟日本人有集體的「日本人性格」,要令他們說真話,大多是半醉的時候才會有機會。

「如有一天,有幾個自稱是什麼局的人來到朋友的工廠,說他們的工廠電線或是電路有問題,說要『開通』電力,就要我們給他們『開通費』……朋友也沒有追問什麼,反正電線也好,電路也罷,也是一個口實,他們要的是什麼,大家都明白。」

「你給,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有別的人拿著疑似文件或是什麼東西來到又說要『開通費』或是『疏通費』。你不給嗎?他們又真的有能力令你的工廠沒有電,令工廠不能運作。朋友沒辦法下,唯有上門找他們,又洋酒又煙又小姐的……說給他們『開通費』的時候,他們卻跟你來真的,說他們『機關』不會收這樣的污穢的錢。」H說:「這樣的工作,你要以正面的方向說,會覺得是一種很厲害的工作經驗。畢竟在日本不少企業都認為中國是將來經濟發展的龍頭。」

沒有人會看少中國的實力。至少在很多個不同的市場層面,如奢侈品、男士護理、健身服務、休閒服這些板塊,中國市場的發展速度的確令很多已發展經濟體系眼紅。「但問題是,當什麼都不知道的日本企業,以為在中國的城市,如北京、上海開了分公司,派一兩個日本的員工過來當『開業武士』,就叫『中國進出』(進入中國市場),失敗而回的日本公司,其實不少。」

在中國做生意,一點也不容易。H當然知道,但H對上的人,不一定知道。或就算知道,他們不會想像到中下層員工所承受的風險:「就像我的同事,他們有家庭,孩子、太太一起跟來,一聽到什麼毒奶粉的新聞就想回家。有些就是太太和孩子先回日本,他自己一個留在上海工作。這種分隔兩地的夫婦,在我們的公司有不少。一年才見一兩次孩子,以前回家,都真的有一種『家』的感覺。但現在都是在公司,要不就是跟同事喝酒。同事都明白,大家都不過是捱這一段時間,希望有一天可以回日本。但是當你工作的表現越好,他們就認為你很適合在中國工作,上級又會告訴你,只要好好的在這兒(上海)打拼,很快就可以升級,回日本。」H的語氣,總是有一點淡淡然的無奈。你說他是看化嗎?看化了就不用說那麼多。但是,你看不化?又如何繼續在上海生活下去?

「我們就是知道……只要我們做得好,我們就只會繼續在這兒工作。」H說。


日本的工作模式,是這樣的。即使八十後的員工多愛日本,平日只吃飯團味噌湯,一句英語也說不來,只要是「公司的決定」,「大家的決定」,作為員工,總有一種隱隱的武士精神。日本古代的武士,從屬不同的藩主,只要是藩主下的決定,武士們大可不問因由,執行任務,死而後矣。分析日本現代的工作文化的美國學者,都以這種「社會學想像」分析日本在戰後經濟急速成長的原因,就是這種「榨盡人力資源」的工作文化,令他們在一個像「國家體制」一樣的工作文化中,體現經濟奇蹟。

但現在呢?H那麼不喜歡(或不明白)中國的工作環境,為什麼仍要留在上海?

「我有很多大學的同學,找不到『實任』的工作。」H說。實任,即是六十年代經濟起飛的時候人人都可以找到的「長工」。現在日本的工作職種,分長工和散工。而香港很「正常」的合約制工作,在日本被視為散工。在日本,散工從業員沒有任何福利保障,一般「長工」擁有的年中年尾各三個月薪水的「花紅」,散工都是沒有的。所以,「長工」的勞動人口,比散工者得到的收入,每年平均會多六十萬至八十萬日元左右(六萬至八萬港元)。「尤其是,在日本找工作,你應該知道,出身大學和OB關係(舊生關係)十分重要。名牌大學也分很多不同的流派,你因為大學的名字進了一家公司,但你周圍的人都是你的『敵對大學』的OB(舊生),都沒有用。所以我進了這家公司,他們派我去上海,發拓業務……其實都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他們派我來的時候,其實對這一邊的狀況一點也不了解。有很多機構其實都有收集中國的經濟狀況的數據,但是公司一方面認為這些數據機構的『資料』太昂貴,不值得;另一方面認為,只要我們下足夠的『努力』(即日語的奸爸爹),就會衝出一些業績來。」H說著說著,流下一滴眼淚:「我走的時候,公司的同事說跟我開『歡送會』,人人都以為我會失敗而會。但中國的發展實在真的太快太急,有時候我做十個不同的企劃,只命中一個,已經足夠是我們日本總公司的業績的幾個巴仙……而現在日元高企,在這邊請新員工、租辦公室等等都很便宜。於是幾乎所有大企業都來中國開分公司。」

「但問題是,他們(來中國工作的日本人)真的了解中國的『文化』嗎?跟中國人做生意,一點也不容易,真的需要很多不同的技巧。不論是酒量、讀空氣(即看人的臉色)、或是說話的時機,都需要很多的思考心力才行。」H說:「幸好我在上海,這兒的『日本』東西也比較多。喝的烏龍茶,或是吃的東西,只要付得起錢,在這個城市生活都不會有太大的『不方便』。但接踵而來的,就有更多的問題。我仍沒有結婚,我想找一個日本人的女朋友,但在這兒認識的都是中國女生。中國女生不是不好,很多上海女生都很漂亮,也有不少認識的都是官賈的家庭,對我的工作一定有幫助。但是……我真的想認識一個日本女生,回日本生活。只要我繼續做出成績,看來我就只可以繼續留在這兒……」

(原文刊於 《八十後的生存與生活2--亞洲版Deluxe》92~100頁,2012 CUP 出版)



Monday, March 18, 2013

那些「失敗者」說的事


早陣子轉載了早前於「通識學生」的訪問,在輔仁媒體刊出後,聽說引來不少回應。當中,大抵是指「通識科原意不是這樣」、「學生學壞手勢」、「通識科不是想訓練犬儒」等等。


(原刊於 am730 2013-3-18)

但今天見到黃之鋒小朋友的文章,我舒服了不少。皆因,我寫那位同學的故事,是一般人,那些不是5**或通識老師的意見。很可惜,他們屬於大多數。他們極有可能不能再進大學,也極有可能沒有機會再有老師令他們「思考」,究竟什麼叫犬儒,什麼是批判思考。對他們而言,這種「左右各打五十大板」的「技巧」是他們面對通識科這頭不知如何處理的怪獸的唯一武器。

他們這一群人,你可以說他們是考試制度下的失敗者,或是「考試遊戲」下的白老鼠。

好了好了,說完了,但有誰在乎,也有誰在意,他們這一群已經完成考試,甚至極有可能自覺「完成教育」的人的想法?

再者,又有幾多通識老師敢承認,不少學生只希望要一個「簡單」的答案,好等他們「應付」好通識科這頭怪獸?

我寫出來的,只是其中一個。但我敢肯定,讀完通識科,只學會犬儒的學生,絕不只一個。各位,這些「考試失敗者」的想法,你在乎嗎?除了說他們學壞手勢,或嘆句不幸,還有別的話可以說嗎?





Sunday, March 17, 2013

極力捍衛,絕不自責

昨天那位女士在我的wall留言的圖,有說犯了Facebook規定,今日Facebook強制要求我要刪除。

她來撒野,我保護自己,結果我要把圖刪除。

她來撒野,她來投訴,她要Fb削除?!

請恕我的無禮,我守護的,是我在我wall說什麼這麼卑微的自由。我只放一個圖,其實已算大家留一線。你看看以下三幾個之後不斷出現的comment?

但我是一個硬頸的人,你要侵犯我的言論自由,我就要捍衛到底。有些底線,沒有人能侵犯。








最可笑的,還是這幾個留言:

真正閱讀日本文學,去日本讀吧。還有,我不是教HKU啊,但HKU也有學生做了我的mentee,希望我可以荼毒一下他們吧。 








或許,我把這些東西放出來,有一點,我需要嚴正聲明:一個大學講師的教學專業,和他對愛情的看法,沒有關係。

若我對愛情的看法,而質疑我教學的質素以至我的人格,這一點,我絕對不能接受。





Tuesday, March 12, 2013

熱吻背後:如能愛便愛出個未來


如能愛便愛出個未來


健身教練語錄:又有個師兄弟結婚了,又係搞大左個肚,之後就畀個女人問佢:你而家負唔負責?你睇下佢個樣?你而家留得住佢個人,都留唔住佢個心啦。咁簡單既野,點解D女人都係唔明既呢?

*  *  *  *  *  

我不知道,女人是蠢,或是聰明。

有一個談了好幾次戀愛後,到今天仍然獨身的中女C告訴我:「我三十歲的時候,都曾經有一段很不快樂的時間。我會問自己為什麼還要看那些男人和他們家人的面色。當你告訴男家的父母你幾歲的時候,他們母親就會開始擺一副晚孃臉,我就由客人變成了拐走她心愛囝囝的巫婆。」難聽的說話花款不會特別多:「沒什麼,也不過是說:『年紀都三十了,妳會不會想生小朋友?』之類的,我也答過。」不是吧?面試嗎?

「對,現在就是這樣的世界。你常說港女很歇斯底里,我明白的。因為,最愛難為女人的,就是那些港媽。自己的孩子不過剛好是異性戀,獨身和大學畢業而已。也不過是打一份普通的工作,長得有頭髮沒肚腩而已。那些奶奶級港媽就會覺得自己的孩子像個寶。」C說:「你不會明白,究竟她們在想什麼。要找一個又愛妳,家庭又沒什麼壓力,又願意聽從妳意願去建立家庭的男人,現在根本少之又少。」難怪,不少港女都說,男人最好是父母雙亡,有正當職業:「簡直極品。你知道嗎?年初一、二要陪他和一些根本不會多見面的親戚吃飯,我覺得自己像做舞小姐。」

「有時候,看著一個又一個好朋友結婚,我就想,一個人那麼痛苦做什麼。做人,有什麼好堅持?你愛的,他不愛你。與其不斷的戀愛,心痛,戀愛,心痛,倒不如找個愛你的男人,由他去處理你所有問題,舒舒服服不就好了嗎?」

愛不愛,不重要了嗎?我問。

「重要,所以我才獨身。」C抽了口煙說:「但我有點後悔了。」

我只好,默然不語。


(原文刊於 New Monday 雜誌 P148  |   Lifestyle{熱吻背後}  |  2013-03-01)

Sunday, March 03, 2013

穿胸圍的男人



穿胸圍的男人


網絡圖片:日本正流行男裝用胸圍的模樣



以下的二千字,是日本全國男性胸圍着用協會的成員鈴木先生自白。

女權運動主義者要解除束縛說了百多年了吧?

無印良品為了日本女性在家可以徹底解放,而當要去便利店或要開門收速遞、信件的時候,又不會尷尬,就設計了一款胸前特厚的棉質優閒服,好等女士們可以暫時解放。網球手舒拉寶娃戴少一天胸圍,就給日本的網民和傳媒把舒拉寶娃當成「沒有好好收起的乳點」的代詞。為什麼有男人會愛上戴胸圍,會有一個協會?

當你想問:「日本是不是特別多變態佬?」之時,不如我們先補習一些胸圍的冷知識。
美國第一個紀錄「胸圍」的紙本紀錄,有說是1907年的美國版Vogue。當時,Bra的字源,法語的brassiere是解嬰孩着用的安全帶。而brassiere的字源,是由一個叫braciere的字而來。這個字,本是指「在軍服中保護手臂」的東西。

有說Bra在公元900-1000年已經出現。最廣泛流傳的「Bra之來歷」,是1912年,一個叫狄倫佳(Otto Titzlinger)的人為一名歌劇女高音度身訂造一個既可束腰,又可呼吸的內衣,從而把胸部線條突出、支持身體而又不礙生活;許多年之後,一個叫巴薩利的法國人,把狄倫佳的胸圍加一條花邊,剪裁一下,風行大西洋兩岸,從此胸圍就以巴薩利的姓氏為名,叫做Bra。

鈴木先生說,他都知道這些事。鈴木先生,當然是假名,他說他二十九歲。他說他有認真交往的女朋友。他說他有穿Bra的習慣,現在也有。他也說,很多穿Bra的男人,都不是有什麼變裝癖的心理病。

「現在也有穿。你看,我跟別人沒分別。」鈴木先生說。

2004年《朝日新聞》曾經訪問一個約五十歲,在建築公司當管理層,喜歡穿Bra的男人。像很多有變裝癖或有違社會大眾道德思想的行為,都是由小時候的「兒時記憶」引發的。這個五十代的Bra男,在十七歲的時候被一個比他年長的女人,開玩笑形式地戴上一個胸圍。雖然感覺有點羞恥,可是卻很喜歡那一種上身和乳頭被包圍的感覺。

隱藏胸圍的花邊

「男性的內衣褲,總是沒有很多款式,質地也不夠好,穿上去的感覺很粗糙。現在已經有很不錯的男性內褲。可是男性上身的內衣,也只限於很貴的名牌才有些絲或高級的棉質。和女性的內衣相對,男性的上衣有一點不夠細膩。」鈴木先生說。

「是啊,男性的乳點也會有性反應啊,上性教育時老師說的。」面對這個中等身材,短髮一支一支地整理好,像是下班後趕過來的鈴木先生。認同他,是令他說更多話的好方法。

「你是每一天也穿着嗎?」我試着問,面帶笑容的。

「有些會員會在有大簡報會議、有大生意要談的時候就會穿上。我會理解的。感覺就好像是……有點東西在保護自己一樣。」鈴木先生說。

像井上陽水、Exile的主音Atsushi,或是一些藝人的太陽眼鏡一樣?

「哈哈哈,是是是。」鈴木先生說。

「可是,穿的時候,有一定的難度吧?」我說,鈴木先生穿了襯衣、繫了領帶,上身還有一件小背心。

「襯衣下還有一件淨色潛水質料的薄身泳衣加上一件白色的汗衫,這是協會的朋友教的。這樣就一定不會給人家看到Bra的花邊。」那麼,又應該如何買呢?

「有些人會用通販(郵購),有些人會去互聯網網上訂購。」鈴木先生說。

「不會親身去買嗎?」我試着問:「聽說木村拓哉買給上野樹里做生日禮物啊!」「因為那是木村拓哉啊!」鈴木先生說:「不過也有些會員自己去選購,說是為女朋友選的。那些會員多是比較好看的型男,也沒有問題的。」自《朝日新聞》報道後,電視台安排了偶像組合「嵐」(Arashi)的隊長大野智去下北澤一家被網民口耳相傳、男人也可以買胸圍的女裝內衣店「試買試穿」。原來,下北澤有一家女裝內衣店,很歡迎男士試穿。鈴木先生,你知道嗎?

不是變裝癖

「這個我在網上看過……可是我沒有看過那節目。其實我很怕媒體炒作……。」鈴木先生說。

但你又來到這裏跟我談?

「你不是日本記者,你訪問過的也是厲害的人,我想你不會亂寫我們的活動。」鈴木先生說:「我們都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對我們來說,去買、去穿,都是很好玩的。我們不是同性戀,也不是變裝癖。大家都是有趣的人。」「也許是洗衣服的時候,一個人住的男人在家中曬晾胸圍的時候,女朋友看到會不喜歡。可是,除了這些小事,我們都不過是普通人。」鈴木先生,放心吧。我一向認為,日本成功的最大原因,是因為有一群為了一個「別人看起來無聊透頂」的原因,堅持自己信念的「正能量」。

如果社會中,知識分子們書讀得夠多,有「通達」的氣派,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尊重一個人不損害別人,而又有點eccentric的怪癖,是談作者的責任,不是嗎?XDDDD


(原文刊於 信報財經新聞 面對面 2008-08-01)

以物易物?


電視專題報道香港的免費交換群組,今年2013年。

2009年,我在Milk雜誌寫過這樣子的事情,似乎在這個社會也許走得太快,是沒有用的。


借借你的愛

不買,不等如不用。

正如我學生的補習學生對他說:「現在的高中男生,沒有男朋友,也不等如他們沒有性生活。」

在《Sex and the City: The Movie》中,助理Louise連自己的住處也負擔不起,但她卻有一個最新的LV手袋。Louise的主子Carrie說:「為什麼你連住處也要跟別人分,你可以有這個袋子?」

「Rent-a-bag!你不知道嗎?」Louise 說。

「我們沒有辦法擁有什麼,我們只可以在一段時間內使用什麼。」這句話,是我的論文老師跟我說的話。這個外型是四十多五十歲,內心想法就會有時四歲、有時八歲、有時十二歲的法國男人,忽然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人活在世,不過是一段游走的過程,你可以來,當然也可以走。要走的時候,什麼也帶不走,留下的,就只有麻煩。

所以,當你看到LV的電視廣告,說Life is a journey,或是找來蘇聯前總書記戈爾巴喬夫當上了LV的廣告男主角,你或會發現,法國這個後現代理論的發展重鎮,對生命放得很開,很開。

借名牌袋,在香港不是一回很流行的事。無他,在大學借一本書,都充斥著以前的借主的筆蹟足印和點評。讀村上春樹的《地下鐵事件》,前人就把村上春樹的後記,點評一句「作者的內心真情剖白」。難道,他可以把村上春樹寫的《地下鐵事件》當成不真心,只為把自己的寫作生涯推前一步的棋子?去聯合書院的圖書館找美國社會學家Arlie Russell Hochschild的老書《The Managed Heart》時,就發現書中最重要的幾頁的右上角已被摺起,可以用來寫paper交功課的,就已經被鉛筆、綠色鉛子筆和螢光筆強暴了三次:「人類進入現代社會後,人類販賣的不僅是學識體力時間,而且還有情緒……」借東西,講求的是一種信任,公德和負責任的人性。日本最近流行的 Sharemo(http://shmo.jp/)就是講求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可以借的東西,多不勝數。玩完了的NDS、PSP軟件,談邏輯、管理學、教寫履歷表等工具書、名牌T恤這些大路貨以外。就像一切日本發明的事物,連最想不到的,都可以借。如正月才會用上的和風真絲雕龍檯布,用來杓茶葉的小杓子,電子脫毛器,小孩子用來洗澡的恆溫小浴盤、童服、《寵物小精靈》的遊戲卡、都可以在Sharemo借到。別以為只有用具,有些買錯了的東西,如奶粉,也可以送出去,用以換分數作下次的借用。

這個手機網頁,雖然沒有作很多的宣傳,但網頁的點擊次數,竟然一天都有400,000次。由於概念是「借用」,入會費是全免的。網路公司只提供平台,而他們賺取的就是客人的電郵、瀏覽興趣、借用取向、點擊人次等等以作招攬廣告之用。入會後,每人會先有 500分,借用者要負擔物件寄運時的郵費。除了借物,還有租用名牌袋子的cariru.jp,尋找共行旅伴的notteco.jp。notteco.jp 是日本回鄉省親的重要工具。日本的交通費,是昂貴得離奇的。而很多日本人也會自行駕車從東京市中心回鄉省親,如果車內有空位,其實是浪費油錢和高速公路費的。如果找到共行的旅伴,旅伴既可慳卻高昂的交通費,而車主就可以請旅伴分誓油錢和高速公路費,是雙嬴的旅行法。

然而,不論是借物或是友伴共行,其實都需要高度的信任。素未謀面,為何要把自己的東西借給別人?要跟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共同相處一段三至六小時的旅程,你看不少公路電影吧,光怪陸離的故事,往往就在公路中開始。為何,日本會有以「借物」、「順風車共乘」這種網上社群出現?是分享文化,從虛擬世界走到現實嗎?抑或,日本是一個有高度信任的國家,國民間都相信,借了書的人會好好的用,之後好好的還;坐順風車的人,不會從後把司機用鋼魚絲勒死。

借物,總像Karma。別人對自己好,自己再對別人好,好事就會發生。我們只有一對手,一雙腳,有需要有那麼多身外物嗎?分享出去,有時候是處理他們的最好方法。別忘了,在日本,要扔垃圾,其實麻煩得要死。


(原文刊於 2009年 Milk雜誌 Milkshake專欄)

Thursday, February 28, 2013

一日之計:有咩好介紹


對所有人推薦的所有東西,都變得不為所動。原因,只因為太多蠢人以為素人推薦,就叫真心。

遇上好看的東西,好吃的食物,養眼的男生,我隨便的告訴別人,到我去吃的時候要等一小時……這麼笨的事情,我何苦要做?

更何況,我是一個會對我所見所感負責的人。

食物、電影、舞台劇、書,等等關乎品味的東西,本來就沒有高低之分。你愛吃麥當勞你的事情,他愛吃五代同糖的心太軟是他的事,我愛吃泰肥牛的海鮮鍋也是我的事,為什麼要告訴別人?

但現在,人不是這樣的。記者報導作家搞火鍋店要告訴別人她是日本通,所以她的店一定好吃(邏輯在那兒?);吃飯要看openrice哭比笑多就不去。食店門外有很多雜誌宣傳稿子這家就一定好吃。就連電影、舞台劇,都看到不少「所謂友好推介」:看完,大家讚讚讚,like like like,到你真的去看去吃去試的時候,有時候真的會不禁問一句:come on, you think this shit is good?

人就是這樣:專家說的網民認為很外行,網民說的受眾認為很持平(因為他們沒收稿費不會為錢作宣傳)。

可笑的是,他們不知道大部份人都在openrice請打手,電影舞台劇也有大量打手式評論,結果,好不好看?我們先做朋友吧,對朋友,我不介意面對面的對你多說一點。





Wednesday, February 27, 2013

八十後的生存與生活:通識教人的事


通識教了他什麼


面對所有通識問題,對他而言,都只得一個回答方法。



今年考通識的J同學,和學民思潮得到5**的狀元張秀賢同學不同。他只考到4。現在的考試系統,由5**起,到5*、5,之後到4。因此,如果對比以前高考的分級,4,看起來好像不太差,但應只是D。以前會考放榜,我媽看著我的成績單,她會自動看不見Cred(C)以上的成績,就只問我,為什麼我XX科會有一個D。

現在我是人家的老師,面對考試這種閉門定時定點靠記憶和狀態的遊戲,大家都知道,教育所帶來的影響,當然不是學生時代很在乎的那一分半分。國民教育是不是洗腦,母語教學是不是令學生中英俱差,這都不可定論。但對J而言,他認為會考教他的事,和通識科,都令他對看世事的方法有改變。

「其實,通識要合格一D都唔難架。」J同學喝著啤酒,對我說:「拿,條問題呢,就一定係有正反兩面既。佢地而家咁既狀態,一定唔可以話答贊成就畀分,反對就唔畀。佢地一定贊成同反對既答案,都要畀分。所以呢,如果你寫果陣,就列齊返Dpoints,之後寫果陣,就寫First of all/Secondly/Thirdly……,之後有個總結,個conclusion你夾返自己講左幾多個贊成個point,幾多個反對既point,咁最後你就係開始同埋結尾度話你agree或者disagree in a large extent,咁咪得囉。」

通識科就真的是這樣教你答題目嗎?

「你冇計架喎。而家佢一定係將所有野都講到呢,左邊睇呢就睇到D好處,右邊睇呢就睇到D壞處喎,咁所有事情呢,都係冇對錯既。」J同學說。

這樣就叫多角度思考嗎?

「對啊,通識科就係要咁呀。數學、物理、果D,都一定有model answer,但係通識科佢話畀你聽冇,其實有同冇,我地都唔知。上次做果份卷,話冇model answer,但係最後又有marking scheme,好清楚咁寫明答咩會即刻有分,答咩就要閱卷員自行決定。咁頭果幾年,佢地一定唔敢話呢科係有model answer既,咁學生只要放膽答放膽寫,佢一定唔會唔畀分。」J同學,你只得一個D,也可以那麼有自信的說這樣的話嗎?「真係要多角度思考,其實要花好多時間。好似國民教育果D咁,我覺得好奇怪,佢地叫我地讀當代中國,就挖晒中國D衰野出黎。咁,每個國家都有衰野架啦,好似我個親戚係美國,佢話佢停低架車係條路度講電話,有兩個黑鬼(有色人士)就打爛佢個車窗,連電話都搶埋。咁你話美國又好好咩?我覺得呢D咁既現代中國既通識科,有時真係好偏頗囉。」

J同學的說法,非常有趣。也足以證實了,通識科事實上是失敗的。當這一科出現的時候,大家都說,學生可以有批判思考,也有解放思維。但當科目要考試的時候,他們就追求答案。邏輯訓練,雖然小班教學才會成事。這是我教大學的時候深知的事情。現在是一班四十多人,要他們討論,一課四十分鐘,分個組,每組十分鐘,之後報告,這樣一節課就沒有了。那麼,他們可以談到什麼?就不過是印象式的蜻蜓點水,最後就只得出簡單的概念:把對錯觀模糊化,認為誰對誰錯,誰說得清。

「但事實上,我想不是個別事件,而是事情發生的肌理很重要吧。」我對J同學說:「你試想像,同一件事,在香港、北京或洛杉磯發生,事情會有什麼不同?同一條公路上,或許在國內,發生什麼意外,民眾對受害者的反應,你看那些什麼小悅悅的新聞,你應略知一二。不可以說外國都有壞人,我們只看中國的壞事,就會覺得中國不好。這樣會令人忘掉,通識科的真義。」

我可以和J同學談天,也許可以令他思考一下,究竟通識科為他帶來什麼。因為,我很害怕,所有人都在一種「沒有對,沒有錯」的環境下,接受所有事情。因為,既沒有對錯,下一條就問:我們應如何判斷是或非。

香港的公共教育系統,毀掉了一代又一代的香港人,究竟有幾多人像我一樣,很‧在‧乎?


(原文刊於 號外月刊 2012年9月號)

Friday, February 08, 2013

健吾收音機:分身術




黃偉文說:「這個世界分已經鬆馳的人,和將會鬆馳的人。」

即是,這個世界,分好看的人,和不好看的人。

好看的人,還分兩種。

有先天就好看的人,和後天很努力才好看的人。先天好看的人,在這個世代很簡單。他們大多是後八十年代生。大抵是一九八五年左右吧,在他們由流質食物轉到固體餐的時候,香港的經濟就好起來。四歲時他們開始知道,燕窩是一種可以甜吃和鹹吃的食物。他們的飯桌仍沒有被菲籍的家務助理佔領,一星期大抵有五天都是吃母親的煮食。

父母大多都是大學畢業的高級知識份子,他們都習慣吃飯的時候不說話。看孩子的餐單和成績表同樣重要。成績好不好,反而不重要。被那些跳樓連環圖嚇壞了的父母總知道孩子的成績表有很多張,命卻只是有一條。這兒沒有學位,不要緊。反正他們覺得孩子總得往外飛。

所以你看見那個長得好看,用英語在電視機道歉的藝人。那應是先天好看的。

後天好看的,就比較複雜。他們出身不會很有錢。住的大多是政府的公共房屋,小時候在眼前的風景,大多是一雙雙的腿。因為,他們大多只會蹲在鐵閘布簾下的那個三呎X兩呎的鐵窗,看著左邊的李太太拿著一袋兩袋白紅白紅黃塑膠袋子回家,或是右邊的張小姐換了新鮮奪目的指甲油。他們的視野,就是這樣。

他們大多是雙職的父母,學歷不高,不知道這個時代請人都是先看樣子,再看外國大學畢業的學歷。家中最常出現的就是孩子一個人吃飯的樣子,而且他們很多時都會有過胖的跡像。因為,他們孩子唯一的娛樂,不是看電視肥皂劇就是吃東西。那時候,仍沒有電腦。他們的父母會以為自己很努力把孩子獨留在家,不讓他們到街上的籃球場做做運動,是對他們孩子最好的。因為,那些有腹肌的街童,將來一定讀不了大學。他們以為,孩子最好的出路,就是在香港讀大學。

這些孩子,到最後只有一個模樣。當他們對異性(或同性)有興趣,開始意識到這個世界有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溫度的人,是會令他們像中了電腦病毒一樣,心緒不寧茶飯不思的時候,才忽然驚醒自己雖然已經讀了大學,已經是一個商學院的女生,可是從畫眼線到買一條裙子,自己都那麼的乏力,那麼的無能。

這種「自我外型意識」,來得越快越好。中六才知道自己是需要被看的子豐說。

「一個人,有多少時間可以談戀愛?就是讀書的時候了。讀書的時候,才有時間天天見面,見面過後還要每個晚上談一小時電話。上班後,你可以這樣做嗎?」

大抵是的。當你發現,你真的是二十六歲才初戀初吻,上午才跟那個同事吵得面紅耳赤,下午又跟另一個客戶開一個沒完沒了的會議,回到家仍要跟出差的男朋友談一小時長途電話?
這叫慢性自殺。

子豐中六的時候,已經知道這條道理。畢竟也算遲了。中五的時候,他仍然是一個政府學校的學生。政府學校,像鐵的衙門流水的官。老師今年在這兒,明年他們就不知道到那兒去。當時仍不流行MSN,也不會有facebook。老師跟學生關係不特別親近,學生就得自顧自的。所以,中五之前,子豐也盡了一生的努力,去考入中六……

知道自己可以在原校升讀中六後,子豐第一次到一個地方,那個地方,真的是一個坊--蘭桂芳。李先生早就知道自己喜歡看鄭嘉穎多於黃馨平,Boyz多於Twins。在蘭桂芳,他看很多很多穿著西裝下班,把領口的領帶鬆開的一剎那。

他抽了一口涼氣。

「嘩……!!!!真的是心跳加快,自己是知道自己的心如何跳的。臉也紅了……」子豐說。

鏡頭回到他仍是年輕的時候。當他想走近那個男的一瞬,他才發現自己穿得像一個白痴。不,像一個孩子。一條不太差的Levi’s 牛仔褲,一件T-shirt。是人家會知道在那兒找到的貨色。自那天起,他就開始找不同的衣服。養份是不難吸收的,先看Ameoba,之後再看Milk。後來,發現Milk 的資料來源,都是來自日本雜誌,就乾脆真直看日本雜誌。

看甚麼?看著一個又一個偏瘦的男生,都把自己打扮得像模特兒的玩偶一樣。 他身高一八二,體重也不過五十七公斤。日系的打扮是最好的了。 看看鏡中的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白痴。於是,他開始學抓頭,看那年流行的polo shirt的顏色是甚麼。學會甚麼叫Cargo Pants,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不同顏色的名稱。

省吃儉用後,後來他知道原來打扮也要錢的。有假期的時候,就在一家高級的餐龐當待應。

「要花錢嘛……自己賺就是了。」子豐說:「問父母要錢買衣服,不行。」

後來,他發現原來他的樣子,他的身型,他的年齡,原來有很大市場的。由餐廳這種要弄污雙手的兼職,他慢慢去了另一家日系的百貨店當店員。那家簡約的家品店,就是喜歡他日系的外型,可以引誘那些仍穿得像白痴一樣的人買那家店的衣服。

到他已經可以進身MArc JXXXX當店員時,他就最愛行銅鑼灣。因為,那個地區是香港戰況最激烈的戰場。在銅鑼灣可以得到高收視,大抵也可以跑嬴整個香港。

現在,他已經是香港其中一家大模特兒公司的紅牌了。可是,他卻沒有談很多的戀愛。

如果是天生的美男子,從小到大都有很多人在他身邊團團轉。很多人會愛他,很多人會想他。男孩子嘛……很快也會知道性是一件甚麼事。所以,好看的男生,性經驗大多是早的。可是,他是中六才變好看的啊。

而且,他變的,是那種英式校園風那種--即是polo汗衫,卡其褲、Converse Stars布鞋那種。這種年輕的男生,像卡通片Winnie the Pooh中的跳跳虎。這種人,本來是豬,可是就披一身虎皮。被另一隻豺狼調戲的時候,往往只會粉身碎骨。

他中六的時候,第一次到一家同志集中酒吧。那地方有很多他酷愛的西裝男,不,西裝豺狼。這些狼,專選那些跳跳虎。瘦削、乖巧、帥氣已經是三個值得飛擒大咬的充份理由。加上純情和「第一次」,還不是最上乘的「舉藥」嗎?

「第一次去的時候,那兒粒光很黑,我看到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大抵是三十多歲吧。沒有鬍子的,身型看上去也不錯。他跟我談話,說著說著,就把手放到我的腰下去了。」子豐說。

正常呀。衛星根據軌跡移動不就是應該去那個男的家,再天雷的地火的談第一次了嗎?

「不行。我不可以這樣的。」子豐說:「想得到你的身體的人太多,你想得到他的身體的人也不少。沒有愛,我不行的。」

是的。這個世界仍有要先有愛才有性的男同性戀者。

「直至大學一年級,我遇到他。」

即管叫他阿光吧。他有光的。

是的,他發光的。

一米八五,七十三公斤,有腹肌,是大學中文系的研究生。聽說中學大學玩了六、七年泳隊。羞澀的笑容,像線一樣的單眼皮眼睛。(別想到韓國那邊去,不是那樣子的。)說上帥哥他一定不是。只是,他好像一個體貼的哥哥。

最令人記得的,是他身上總是有一種青年特有的沐浴露的香氣。

人一生人總有一兩次是因為這樣子的觸電而愛上一個人的吧?百貨中百客倒是對的。面對第一次對著一個人,好像帶著他的外衣PSP教科書計算機AussieBum內褲和毛筆進入你的家,這裏有他那裏又有他。光芒四射,子豐避不過。

慢著,毛筆?是的。一個人忽然愛上第二個人後,那個男的如果又做一些同年齡男生不會做的事,好聽的就會說他與別不同,不好聽的,就會說他「騎呢」。是的,畢竟戀愛就是這樣,把自己「決定」要愛的人的好,放到最大最大,直至甚麼也看不見。

比方說,有一天,不是大晴天。有雲無風的一個下午,子豐和阿光在大學的走廊相遇。當時已經知道甚麼是Fred Perry的子豐,看見拿著裝滿香港文學評論、泳褲加運動毛巾服和毛筆的運動袋子。子豐的身子都軟了一半。

阿光在遠處看見他,已經上前。從泳褲下取出了一張宣紙。天啊,是宣紙啊,你多久沒有聽過這兩個遠古時代的名詞?

「你看?這是我在書法課寫的。」阿光把宣紙打開,附送一個麥當勞免費無限提供的一號笑容。

「啊?」子豐說。這些場口,最好是扮無知。讓那個男的把話說出來。就算他知道那些叫篆書,是大篆。

「是大篆。寫的時候好像很冷靜很定似的。」阿光說。

「是嗎?很好看啊。」子豐說。他的眼神已出賣了他。

徹底地。

老老實實,世上那有天長地久王子跟王子快樂地在一起的故事?在山城的大學中,有一個好看的人做自己生活的伴,對在研究院的阿光絕對是一件好事。

於是,阿光開始約他吃飯,記得他不吃牛肉、愛喝冰奶茶、選吃意大利粉或飯子豐會選吃意大利粉。子豐不愛吃西芹蘿蔔阿光會不動聲色自然而然的幫他吃掉。

「你有聽過有作家說過,一個人想知道第二個人愛不愛他,就是那個人肯不肯吃他吃剩的東西嗎?」子豐說。

我知,他在引用劉黎兒的說話。子豐就到圖書館,看劉黎兒的書。如是者,來來往往吃了五十多次午餐晚餐,子豐發現原來自己都變得有吸引力了。阿光會開始想摟他的腰。比方說,在圖書館,阿光會摟著子豐,在不太有人會看的文學理論和言情小說的書架中間,隨便取來一本,把那些床上畫面變成文字的尋夢園小說,變成二人之間最可以逗樂的快樂丸。服用方法很簡單,打開小說,對著對方的眼睛讀一次……

算吧。這些,都是令人喘不過氣的甜蜜。樂在其中的人,大多不知道有樂一定有苦。

在先天一見鍾情,加上後天甜蜜蜜的洗禮,子豐好像變了另一個人一樣。入大學前他每天乖乖的上課,下課回家做功課、溫習、跟家人吃過晚飯洗過澡看完電視,就這麼的一天。一天甚麼時候要做甚麼,都像日本的火車,分秒不太差。上了大學,和阿光「打得火熱」之後,課也會上,功課也會做。只是除了最「基本」的課業需要,其他的所有時間,就算阿光物理上不再他身邊,他的腦子都沒有離開過阿光。

是一種沉迷,也是一種戀愛的狀態。總之,子豐覺得他在戀愛。

直至有一天。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有很多人都愛阿光,都和阿光在戀愛。

子豐去車站等。等到一個跟他沒有一模一樣,也像一個翻版的男生,在跟阿光一起。阿光拿著一袋超級市場的食物,他在家中帶回宿舍的水果和一些唱片。而子豐的翻版跟阿光並肩而行,走到巴士站。

「是一種感覺。當下你知道,那個人是跟他一起的。」子豐說:「有些事情你不用說,反而會感覺到的。」

子豐看見阿光,阿光也看見子豐。阿光在「那個人」看見子豐前,就把他擋住了。這幾個動作,都只在三秒之間。

「我看得很清楚。」子豐說:「我看得到他看到我。」

當然,事件不會這樣子完結。巴士絕塵而去,子豐打他的手電。當然,阿光沒有聽。直至第二天,阿光的電話才到,二人終於都在圖書館外的長椅上見面。

「唔……」子豐說,還附上一雙腫了的雙眼。

「我不知道昨晚你在那兒。」

「我以為我去等你,你會有surprise。」子豐說。

「唔……你看到了。」

「是。他是誰。」子豐說。

「他是我男朋友,我們一起六年了。從大學一年級開始我們就一起。他現在大學二年級。比你大一年。」

「那我呢?」子豐出奇的冷靜。當人或憤怒、或無助、或失望、或害怕、或這或那,所有情緒走到最極點,大抵都會沒有反應。

「我……我是愛他的。我仍是愛他的,我仍想跟他一起。那麼,我可以如何?」阿光說。

就這樣。子豐走開了。他也會再看到這個人。在大學的講堂,在穿梭校園的巴士,在中環的翠華二樓,在往官塘的地鐵車廂內。他看見粉雷雷燒賣、燒脾飯、紅蘿蔔、毛筆、泳池……還有另外二百種不同的東西,都會想起他。

自此,子豐就沒有再跟「好看」的人在一起。對於這個後天才變得好看的人,他說:「好看的人,都不是好人。他們得到太多愛。太多愛令他們不知道愛很重要。」

雖然,他仍是對西裝的男人有不解的情結:「如果可以跟男朋友一起,看TVB的晚間新聞有多好。」有一天,子豐說。

嗄?有甚麼好。無線新聞的黃大鈞又沒有NOW李臻多粉絲,又不像有線劉家業那麼像California健身室的人肉發電廠。

「不,黃大鈞夠好的了。」子豐說:「如果之前他在家,和我一起吃飯,跟我說:『傻豬,今晚別太晚睡啊!』不行不行,我要看你。他摸摸我的頭,對我說:『好好好,那麼,我說完晚安,你就要好好睡好了!』……嘩~~~那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唉……跟中三小女生有甚麼分別?其實,原來變得好看,不會令人學聰明的。好看的人可以追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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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子豐有一天問我,這個故事,會:「係邊度出?」
我答:「係你塊面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