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October 29, 2012

如果這就是我們的公民質素


很多作家都說,他們「只係想講佢地想講既野」。但很多時你會發現,作家們都是說聽眾想聽的東西,再用一這種「我行我素」做包裝,打包上市。

有些真心話,很想說,但也不可以說的。就像,這一份文章,說了我憋在心內的話:
CUP Magazine 
P060-061  |   港膠時代  |   By 張鼎源  |   2012-09-01
港膠時代 
先向高登國致敬,為我們幽默地豐富了港式粵語的深度及闊度,「膠」與「硬膠」確實是炒絕的創作,至於台港兩地的朋友,如有不明者請到網上查閱資料。而且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高登國一語成讖,香港近月真的真的很多膠與及真的很「膠」。 
而且這場多膠餘的災難,結合政府無能,激起香港人的愛港心,發起執膠行動,守護香港。執膠行動無疑是愛香港的義舉,但這場義舉背後卻埋藏著膠成一團的糾結。
真膠.假膠 
自回歸以來,香港從黃金世代直進港膠時代,標誌性事件是來自強國大公司中石化的一百五十噸硬膠粒。不少明眼港人已知這片土地染紅已成定局,估不到染紅不止,還要眼望自己的河山,遍佈來自強國巨舟的硬膠,染得香港河山一片膠。但其實襲港不止膠粒,大陸熱錢也逐步把港人迫入牢房般大小的房。大陸熱錢原來要多少有多少,比起膠粒要多很多,香港樓市一升再升,只因強國人又怕自己的錢守不穩、命保不住,紛紛掟錢來香港。當中不知有多少銀紙是來自偷工減料、大頭奶粉、黑心煤礦,撕開真的有血有淚,不過放心,血淚全是別人的。 
但污穢熱錢隱形,國民教育已借通識殼上市,故未能代表時代大勢,唯膠粒最實質,加上「膠」音於粵語,別有所指,最能點出這個時代的精神。
我膠故我在,我在故我膠?
單單膠粒佔港,熱錢奔流,其實未能形成這種「硬膠」的無奈心態,於膠粒事件,香港政府面對強國,腳軟到現在仍沒有高調追究責任,試問香港早成港口多年,膠粒禍港可能真的罕見,但相關追究法則理應清清楚楚,為何現在仍未開始索償?如果賠償足夠,向全球精英招標,倒不信不能解決問題,退一萬步,總比現在土法煉鋼式的人手執膠來得有效率吧?還好的是,港人的可憐兮兮,換來年營業利潤五百多億的中石化以一千萬人民幣安撫一下港人,如粵語長片中的無恥男人摧花後,放下數十港元,叫哭哭啼啼的女人自己清理現場。
當政府坐視不理,再加上大陸文化及種族侵佔香港,港人唯有搞起「執膠自強運動」。這種勞民傷財,不見成效的自我感覺良好執膠運動,其實正正標示著港人對特區政府徹底失望。但徹底失望,可以有兩個方向表達情緒及不滿:一是叫梁振英等失職員工立即消失;一是自己有如灑狗血式的電視劇中的慘媳婦,默默承受。
但有趣的地方是,從前中國的女人無權無勢,嫁入別人家門,自然要忍,而且還要千依百順,默默證實自己的重要性,這有如現在每逢假日到場執膠的朋友,當中不乏有識之士,還有議員甚麼的,烈日當空,以身作則,教導子女──別人闖的禍,我們的政府是不會理的,但爸爸不會出聲;但香港人又要愛香港喎──多矛盾的心情,多混亂的邏輯。今天的政府,我們要香港公民,政府高官只是幫我們打工,為何自己是老闆,要受一個斟茶遞水的阿姐氣?莫非香港人真的深得中國文化精髓──犯賤?還是因為大陸的熱錢太多,軍力太強,我們苟且偷安,別人的膠自己執吧?如果是這樣,要執的不是膠,而是包袱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膠?
愛自己的家園天公地道,有誰想自己的飯桌上有小朋友在旁邊小解,有誰想排隊時被「打尖」?如果有得選,又有誰想親朋(包括自己)住在七十呎的房?愛必須輔以理性,否則只變成短暫的躁動,這不止於執膠事件,於樓房、文化亦然。冤有頭,債有主,政府容忍,甚至鼓勵這種種現象出現,我們是不是要要追究這個政府呢?
如果根據執膠邏輯,是不是香港人要自己辦學,在荒野(如果還有)自建樓房,住滿二十年期申請逆權侵佔,從而奪得立錐之地?這種中式媳婦情意結,如果繼續下去的話,鐵定香港無未來……雖然現在也差不多沒有的了。所以,這媳婦是時候挺起胸膛,大聲向那無用老公大喊一句:點解要忍你老母喎?
最後提提大家,你在九月有兩張選票,這是理性處理問題的最佳方法,執少一天膠,去投票給那些沒有那麼膠的參選人,希望香港盡早脫離港膠時代……


在香港,很多東西是不可以質疑的。尤其是牽涉大家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上的事情,就更加不容質疑:你質疑人執膠,你即係質疑果D香港人既同情心啦?你個人咁_仆_既?

就好像,不久之前,我寫過的這一份文章:


請我該什麼時候笑,什麼時候哭?

群眾的情緒真有趣。
究竟現在香港有幾多人,認為理性和理智是可取,有用的?抑或,現在理性務實,香港要向前的代言人是民_聯,所以我們就羞以為伍,就傾向不理性的情感宣洩作為我們的人生導航儀?
比方說,於沉船意外後,有學生私底下的跟我說,他根本不認為這件事「好慘」:「船河,本來就有危險性。一家大小去參加這樣的活動,是不是應該有心理準備?」我答,沒可能每次去看個煙花,每次也有家破人亡的準備吧?「那就是人的意識問題。我們以為在香港我們很安全,一切也有既定的辦法去處理我們的危險,所以人就變得鬆懈。不要說會游泳的。沒有熱身運動,身穿衣物,掉下海,有浪,真的會死的。有幾多人上船之前,有這種意識。」 
我明白,道理是這樣說的。但在這個時候,眾怒難犯。他不便在任何地方說,Facebook微博也不行。因為他記得,早陣子某國地震,中一女生在自己的博客以火星文說「捐錢給熊貓總比捐錢給四川災民好」。及後,學校見群情洶湧,把學生放進訓導程序,記了大過。及後經傳媒廣泛報導,高登網民發起聯署,指學校這樣做就等如「以言入罪」,對學生心理有漠大影響。但時間證明,這女生沒有錯。2012年5月華爾街日報中文版報導,香港捐款400萬港幣重建汶川地震後的綿陽紫荊民族中學,原規畫重建校址已搖身一變成商場用地,並已遭到拆除。現在那女生應是中四了吧?請問學校有還她一個公道? 
我們的思想,真的是自由嗎?抑或是,我們都明白,思想是自由的,言論卻不是。只要話停留在腦內,倒是可以的。但話說出口了,總會有人從四方八面走出來攻擊。 
作家亦舒於自傳體小說《女記者手記》中寫道,她看過車禍的死者,和像紅色油彩拌麵粉的血漿。她說:「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有給嚇壞,不過我心倒真的有點兒冷。隨便的就死了個人……那有什麼意思?我是指那種無法預料的感覺。做人連那麼點選擇的餘地都沒有,(怎麼搞的?)什麼來你就得接受什麼。那有什麼意思。」 
亦舒自顧自的抒發自身的感覺,對死者沒有RIP式慰問。如果亦舒生於現世,有玩Facebook,她會被網上批鬥嗎?抑或會聰明的加一句RIP於結尾?不過,亦舒也不用怕。她哥哥那麼神,報社社長那麼疼她。再多的投訴,也不會對她有什麼影響。 
時間再撥前一點,張愛玲的〈餘燼錄〉中,有一節她在香港大學看到的情境:「我們倒也不怕上夜班、雖然時間特別長,有十小時。夜裡沒有甚麼事做。病人大小便,我們只消走出去叫一聲打雜的:『二十三號要屎乓。』(『乓』是廣東話,英文pan的音譯)或是『三十號要溺壺。』我們坐在屏風背後看書,還有宵夜吃,是特地給送來的牛奶麵包。唯一的遺憾便是:病人的死亡,十有八九是在深夜。」 
張愛玲涼薄嗎?殘傷在眼前,只想到吃夜宵,這種思想,放在2012年的Facebook,會給crop圖批鬥嗎?
國民教育指引之可怕,是因為它明刀明槍說要控制我們的情感。這陣子,我卻看到有更多人,要明刀明槍的去控制我們對某些人,某些事的看法。對這一點,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有給嚇壞,不過我心倒真的有點兒冷。

也許,都有很多人覺得我涼薄。一切質疑道德高地的事情,都只是我犬儒,我負面,我是一個阻止正能量在世界運行的人。

有些事情,我想我如何說,大家都不會明白。都是一句: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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