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March 27, 2012

一日之計:沉默的代價

我竟然在2009年寫過這樣的東西。要不是學生提我,我自己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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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 A30 | 觀點 | 周末新觀點 | By 健吾 2009-12-05

沉默的羔羊最後會被動刀

有一天,我在火車上看着一閃一閃的news-ticker(在新聞報道員胸前的那些閃動的字幕),談的5 區總辭變成了5 區「請」辭,我就知道,這一次政改諮詢,泛民會五癆七傷了。

是什麼時候,總辭變了請辭?字詞的不同,就是語氣的不同。語氣不同,即是態度改變了。即是,大家在民主運動的進程中,其實沒有一個很清晰的攻略(strategy)。好聽點說,就是民主派各有各的主見。實則就是泛民就着自己的利益,有着各自各的考量。

聽過一個前輩用這樣的3 個人物比喻現在的泛民政黨:

●賭徒是最激進的,他們會不惜一切作賭注;
●貴族表面最理性,計算也最深邃;
●剩下來就是在地方選區最有力量的那群,就是默默耕耘,他們不會有很長遠的視野,也以為政治工作就是跟街坊市民打好關係,希望get the job done 的打工仔。

香港的民主發展,就只是賭徒、貴族和打工仔的遊戲,香港市民沒有份兒的嗎?

上星期日《明報》副刊的幾位作者都分別認為,這次5 區請辭議題,香港市民出奇的冷感。我不奇怪。香港人最會做什麼?就是怨。怨天怨地,怨人怨事,怨宿命怨來怨去,最後才會怨自己。如果,香港民主進程沒進步,跟所有社會科學研究的基本功一樣:在社會一件事情要發生,原因都不會只得一個,而是一環扣一環,人人有份永不落空的因果關係論述。

中學生濫藥不一定是不夠自愛

比方說,香港中學生濫藥問題,不一定是學生不夠自愛。原因,可以是他們在學習上找不到成功感,沒有向上爬的出路而感困惑。社會風氣告訴學生努力不會得到成功,搵快錢賣肉賣身才是上位的快線。老師們行政工作太多而不可關心學生,家長因為要供房貸(簡單點說就是家長們常說的: 「我要搵食㗎!邊有咁多時間成日睇住佢(學生)。」)所以要長時間工作。中港融合後青少年的玩樂場所由香港轉往國內,以去旺角唱K的價錢到深圳就可以食飯唱K索K一條龍。更可以是看了《宮心計》之類的劇情,被楊怡一句「我做咗咁多壞事,都唔使死,皇帝都奈我唔何!我先係勝利者!」這種「原來做什麼壞事最後只要『唔使死』都叫贏」的意識形態所影響。

以上種種,都有可能是青少年濫藥的成因,社會中的成員,包括老師、家長、政府官員、曾蔭權、傳媒都需要負責任。但現在對付濫藥的方法是什麼?是對付學生。因為他們聲音最微弱、勢力最少。得罪學生,所有機構要付出的成本(cost),定當最少。

香港民主遊戲對手是北京

向最沉默的族群動刀,是香港的行政精英最常使用的處理問題方法。這次政改諮詢,其實不是那麼複雜,3 句說話就說完:2012 不可能雙普選。阿爺知道香港人需要民主。現給你一點,你要抑或不要?很久之前都在電台節目說過,現在香港的民主遊戲,對手已經不是那個香港政府。人人都知道香港政府什麼都做不了,而是北京。以北京玩政治遊戲的質素,香港的政客又曾幾何時是對手?他只要推一個區議會方案,兩個在區會有極大勢力的政黨一定會答應,而第一時間不答應的,就是沒有地區動員力的新泛民政黨。結果,民主黨他們談的是什麼?一個曾參加民主黨諮詢會的年輕黨員不諱直言: 「在區議會中,我們不一定會輸。但公民黨和社民連就一定不會得到議席。所以,我們都覺得這是一場好事。至少有一部分新議席會回到民主黨手上。」

作家前輩陶傑說過,香港的民主運動會出事,因為民主派加了一個「泛」字。我知道很多讀者一邊牙癢陶氏的文字或為人,一邊卻乖乖的讀完。原因,大抵是因為他每每說中了議題最核心的痛處吧?泛民的心中各有主意(我盡量不用各懷鬼胎四字),各自各為自己的利益打量,我可以理解。畢竟,政治是妥協的藝術,是謊言的藝術,是利益的整合,市民大眾的利益或是自身個人政治生命的利益,又被放在第幾位?

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市民決定對這次的政改方案諮詢保持沉默,最後受死的,一定是香港沉默的一群。大家好好記住:下次利益輸送、八萬五、SARS 再來香港的時候,請香港所有沉默的智者不要怨,怨政客投機,怨曾蔭權窩囊,怨阿爺不閱民情,怨時不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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